住持師傅上了年紀,面容和善,雙手合十打了個禪禮,示意兩人坐下。

    小和尚送了兩個蒲團。

    阮文禮盤腿坐在最外面的位置,閉眼聽師傅誦經講法。

    一個半小時的早課過去,他腿坐麻了,耳瓜翁翁。

    薄老夫人到那邊跟住持師傅不知說了句什麼,轉回頭對他招手。

    阮文禮走過去,叫了聲:“師傅。”

    簡單地寒暄過後,住持進了後面的佛堂。

    薄老夫人帶着阮文禮下山。

    阮文禮以爲老太太要走下去,走出去看見外面停着一隻軟轎。

    阮文禮道:“有這種東西怎麼不早拿出來?”

    忠叔道:“這是老太太的。”

    薄老夫人扶着春紅坐上轎子,聽見身後他的聲音,說道:“怎麼了?”

    “沒什麼。”

    阮文禮走上前,默默跟在轎子一側,陪着老太太下山。

    這會太陽上來,沖淡了山裏的涼意,暖融融的。

    路上,薄老夫人道:“你媳婦呢?”

    “在下面。”

    “一會帶過來我瞧瞧。”

    薄老夫人看他看一眼,臉上浮上幾絲戲謔:“瞧瞧究竟是什麼樣的人,能把你這閻王爺給拴住!”

    阮文禮笑了笑,眯眼看了一眼漸漸升起的太陽,“就是普通人,猴精的!”

    **

    姜央早上起來,洗漱之後換上輕便的運動服從客房出來。

    昨天半夜過來,還沒來得及好好看看這裏的什麼樣。

    早上站在院子裏,姜央看見昨晚一直嚇她的原來是牆角一片竹林。

    昨天那個叫夏夏的小姑娘拿了把大掃帚,正在掃院子。

    院子鋪着切割整齊的青石板。

    姜央昨天黑咕隆冬被阮文禮牽着手走,什麼都看不清,今天早上一看才發現這裏這麼大。

    她剛纔出去逛了一圈,差點找不回來,最後還是夏夏碰見她,把她帶回了院子。

    “您常來就熟了。”

    夏夏笑着道,她長得很瘦,身上穿的還是那身灰色勞動布的衣服。

    姜央發現這裏的人好像穿的都是這種衣服。

    兩人一前一後走進院子,姜央聽見夏夏咦了一聲,擡頭看到阮文禮兩手插袋站在屋檐下。

    “你回來了?”

    姜央走上前,“我剛纔出去逛了逛,迷了路,夏夏送我回來。”

    阮文禮笑了一下,接過她的手道:“外婆回來了,收拾一下,一塊過去喫早飯吧。”

    **

    姜央第一次見阮文禮的外婆,意外地沒有生疏的感覺。

    老太太打扮得很樸素,一點都沒有架子。

    住的屋子也很樸素,不過還是能從細節裏看出一點大家閨秀的痕跡。

    真絲的繡花鞋,全套紫檀的傢俱,就連他們喝茶的瓷器,看着也是價值不菲的樣子。

    姜央乖乖坐在那裏被她拉着手打量半天,聽她跟阮文禮打趣。

    “難怪你爸上回來跟我說你娶了個小媳婦,是小了點,不過我瞧着挺有夫妻相的,小姜性格開朗,文禮話少,這一動一靜,我瞧着你們挺般配,是份善緣。”

    餐桌上正的喫早飯的阮文禮跟姜央停下來,同時打量了一眼對方。

    姜央嘴甜道:“外婆,這善緣有什麼說頭?”

    “善緣可以白頭到老,對了,你們差多少歲來着?”

    姜央沒有說,她擡頭看一眼阮文禮,阮文禮臉色黑黑的,拿了一個素包子掰開,“您喫包子。”

    彆扭的樣子引得姜央捂嘴偷笑。

    姜央笑眯眯挽着外婆的胳膊道:“外婆,您是修行的高人,您說的一定對,我跟文禮一定可以白頭偕老。”

    “還是小姜會說話。”

    **

    姜央原以爲老太太是修行之人,會很沉悶,沒想到還挺風趣。

    一餐飯喫下來,桌上盡是幾人的笑聲。

    喫過早餐,老太太便要歇回籠覺。

    阮文禮帶着姜央沿青石板路回去。

    一路穿過屋檐與連廊,跟她早上看過的青山竹林、山澗小屋,是完全不同的感覺。

    姜央快走兩步,追上前面的阮文禮:“我們過來,不會打擾外婆在山上修行吧?”

    阮文禮說:“不會。”

    他回頭看她一眼,“你不是要畫圖嗎?這裏沒人打擾你。”

    姜央聽出他話裏的醋意,走上前主動握着他的手道:“你生氣啦?”

    阮文禮昨天提出要度蜜月,姜央心裏其實是高興的,只是她第二部分的設計稿下週就要交了,如果這個時候跟阮文禮出去度蜜月,很可會耽擱工期。

    姜央小聲解釋:“我也是爲了工作。”

    阮文禮被她膩歪着。

    姜央理虧的時候乖得像只貓,撒嬌賣乖。

    阮文禮被她磨了一會,輕嘆口氣,有點明白南宮明爲什麼不想讓南宮太太出去工作了。

    阮文禮完全沒料到有一天,姜央居然會比他還忙。

    阮文禮:“我甚感欣慰。”

    **

    回到住處,姜央把桌子騰出來,找了個塊視線好的位置,坐下開始畫圖。

    阮文禮提前半個月就開始籌備這次的婚假,因此沒什麼事。

    上午肖春林跟小陳過來,阮文禮讓他們給他找了幾本書。

    一整個上午,姜央畫圖的時候,阮文禮就躺着看書,看上去十分悠閒。

    中午,夏夏送來午飯。

    姜央隨便扒拉了兩口便又坐下,阮文禮也重新回到自己的牀上。

    姜央在房間畫圖的時候,偶爾能聽見阮文禮翻書的沙沙聲,跟她的鉛筆落在紙上的沙沙聲。

    中間,阮文禮偶爾起來倒水,洗手,看一眼姜央,然後再回到牀上。

    姜央埋頭在畫稿中,偶爾能聽見他在牀上發出的輕微動靜。

    山中歲月靜好,一束陽光從窗外照進來,鋪灑在她的畫紙上。

    感覺阮文禮許久沒動靜了,姜央回過頭,發現牀上的阮文禮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睡着了。

    阮文禮睡着了依舊皺着眉,表達着不滿。

    他枕着一隻手,另一手伸着,剛纔翻了一半的書還拿在手裏。

    姜央覺得這畫面倍感珍貴。

    姜央放下畫筆,起身走到牀邊,低下頭在他柔軟的脣畔親了一下。

    阮文禮感覺到異樣,撩了撩眼皮,漆黑的眼眸看着她,不動。

    姜央再次低下頭,在他脣上親了親,這次時間久了一點。

    阮文禮看着她的舉動,輕輕眯起眼睛,眼底猶如一片深潭。

    直到姜央親夠了,阮文禮才擡了擡手,按着她後腦將她印在脣上,語氣輕佻輕慢:“這回我可沒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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