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文禮收拾整齊,從樓上下來。
“早。”姜央主動打招呼。
阮文禮看她一眼,笑着道:“怎麼不叫我?”
阮文禮昨天辛苦半夜,今天難得賴了個牀。
早上姜央起牀時,看到阮文禮沉沉睡着的樣子,哪裏捨得叫醒他。
阮文禮在餐桌旁坐下,黃阿姨很快端來他的早餐。
姜央撕了一塊包子,看着阮文禮慢條斯理展開報紙,她道:“要是沒什麼事的話,黃阿姨一會就要去車站了。”
阮文禮恩了一聲,繼續看自己的報紙。
姜央以爲自己沒有表達清楚,接着道:“如果你那邊的事處理不好,黃阿姨也可以留下來陪我們過年。”
如果阮文禮解決不了機械廠的事,也就意味着交通局的計劃不能按照計劃施工,這樣一來,他們今年出去度假的計劃就要跟着泡湯了。
“不必,黃阿姨什麼時候走”
“如果沒什麼事的話,一會讓小陳用我的車送她到車站。”
阮文禮說“好”,低頭喝了一口湯。
姜央有些意外道:“我還以爲機械廠的事很麻煩呢。”
阮文禮低頭笑着:“的確很麻煩。”
不過……阮文禮並不想讓這些小事影響他的計劃。
“你打算用什麼辦法?”
早上阮文禮還沒起牀時,姜央已經大概問過肖春林那邊的情況。
拆遷遇到釘子戶,釘子戶又是個無賴,無疑是雪上加霜。
按之前的經驗,如果不出點血,只怕至少要拖個半年。
這半年可以做很多事,而項目停工帶來的損失,則會更嚴重。
“對付無賴當然是用無賴的辦法,我已經讓肖春林去辦了。”
阮文禮快速翻過最新的財經報,喝完碗裏的湯站起來。
“黃阿姨要用你的車,一會你可以坐我的車。”
就要過年了,姜央今天要去給大家發工資,順便安排一下明年的工作。
**
臨近中午,姜央來到工作室。
林安娜正打掃屋子,聽見開門聲,她走過來道:“下這麼大的雪,我還以爲你不來了呢?”
“最後一天開工,怎麼能不來?”她在屋子裏看了看:“小李呢?”
“小李出去買春聯去了,他說這裏要關門,提前貼好好回家過年。”
姜央走進去,拉了把椅子在長桌前坐下。
林安娜進去給她倒了杯水,過了一會,小李買了春聯回來。
姜央召集大家過來,發過工資,又給了一部分年終獎。
小李要趕着坐火車,拿了工資便提前走了。
姜央跟林安娜留下做最後的收尾工作。
姜央把張科長建議她到建築院的事情說了,林安娜羨慕道:“這是好事啊,你不是一直想要一份正式工作嗎?”
這的確曾經是姜央的心願。
不過,姜央以前想要一份工作,單純地只是想在這裏存活。
而她曾經想要“跟阮文禮站在一樣的高度”這種帶點傻氣的願望,在昨天得到了陳同升的親口肯定後,似乎也已經不具任何意義。
所以,姜央決定重新思考一下自己的決定。
“再說吧。”
姜央收拾好東西,跟林安娜在小區門口道別,“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
過年前最後一天,阮文禮終於完成所有的工作。
大年三十,阮文禮帶着姜央拎着東西到婆婆家看望了兩老。
阮江華年前正式辦了退休,心情放鬆,人也跟着年輕了不少。
晚上喫過飯,到倉庫找到自己的槍,打算過年的時候到山上好好展露一下身手。
一來就鑽進那邊的書房,跟阮文禮一塊研究這把新得的獵槍。
姜央則跟着薄明妃一塊守在電話機旁,掐着點給阮子銘打電話。
阮子銘現在去的特訓營比之前還要嚴格,每週打電話時間都是固定的,今天過年,團裏特批給他們三分鐘給家裏通電話的時間。
姜央跟薄明妃守在電話機旁,一秒鐘都不想錯過。
十點剛過,電話準時接通。
阮子銘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喂。”
姜央聽到子銘的聲音,激動地抓着電話筒,“子銘,是我,奶奶要跟你說話。”
薄明妃接過話筒,聽着孫子的聲音,眉眼間瞬間綻放出笑容。
“子銘,你在那裏怎麼樣,冷不冷,喫得好不好?”
“都好,奶奶,你跟爺爺自己保重身體,明年探親假我再回去看你們。”
看着阮子銘懂事的樣子,想到已經很久沒見孫子,薄明妃眼睛微紅。
阮江華跟阮文禮聽見聲音,也從書房過來,“是子銘嗎?快拿給我。”
阮江華一拿起電話就道:“子銘,爺爺退休了,明年開了春就跟你奶奶去看你,什麼,不讓探視?誰規定的?”
阮文禮默默站在電話旁邊,一直到三分鐘最後,都沒輪到說一句話。
倒是姜央掐着最後的時間,說了句:“新年快樂,子銘。”
阮子銘在電話那頭跟着笑了笑,“新年快樂!”
他話音剛落,電話那頭就傳來了忙音。
三分鐘,一秒都不多。
阮子銘將最後半句話噙在嘴邊,對着聽筒,默默說了句,“你們。”
空空的營房裏,一個人都沒有。
帳篷裏冷得像冰窖,阮子銘裹着大衣,可還是冷得發抖。
陳程端着兩個飯盒從外面進來,一進來就跺着腳道:“這鬼天氣。”
陳程走進帳篷,看到阮子銘手握聽筒站在那裏發呆,他道:“給家裏打電話了?”
阮子銘沒有回答,放下電話,輕輕從桌子旁走開,重新坐在爐子前的椅子上。
陳程找了兩本書墊在桌子上,把小飯盒端過來放在爐子旁,從幾雙筷子裏挑出乾淨的遞給阮子銘。
“你今年不是不值班嗎,怎麼也不回家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