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靠在阮文禮肩頭,直到阮文禮輕輕將她搖醒。
姜央睜開眼,“到了嗎?”
“到了。”
阮文禮拿着她的衣服,將她扶下車。
姜央來之前已經心裏嚮往了一下花樣年華的佈景,跟那種擁擠華麗的老樓,想象街上全是穿着旗袍,走路搖曳生姿的女人。
下了車,看着眼前的房子,姜央明顯愣了一下。
這特麼是半山豪宅。
完全不是那種又破又擠,充滿人間煙火氣的老樓。
“進去吧。”阮文禮道。
一個穿白衣的長辮子女人出來替他們開門。
剛纔替他們開車的司機說道:“這是姚姐,本地人,生活上會方便一些。”
姜央跟在阮文禮身側,穿過院子進入客廳。
客廳裏的一切也都趨於現代化,即便是在八十年代,也足夠新潮了。
姜央覺得自己彷彿穿進了港片裏,甚至懷疑隔壁鄰居就是某知名大佬。
但隔壁家離她們家還有明顯的一段距離。
“肖祕書跟小陳歇在後樓,你們先休息,晚一會我過來接您。”
這話是對阮文禮說的。
司機退下後,姜央打發走姚姐,跟隨阮文禮上到二樓的臥房,纔敢出聲問道:“這房子不會也是你的吧?”
阮文禮鬆開領釦,到櫃子裏找衣服。
輕車熟路的樣子,完全不像是第一次過來。
“之前偶爾會過來籤合同談生意,住酒店不方便,就找了箇中介,在這邊買了套房子。”
除了這處房子,還有車子。
這些資產明明都寫在合同裏,他懷疑姜央完全沒看。
他耐着性子對她說明:“剛纔的開車的是廠裏負責外貿部分的老丁,姚姐原先是鐘點工,偶爾過來打掃一下房子。”
到港城的手續比較難辦,姜央算家屬,黃阿姨的手續就比較困難了,還在辦着。
阮文禮不確定自己會在這裏待多久,不過以後他的工作會越來越忙,長時間把姜央交給生人,他不放心。
港城的溫度要比上京高許多,。
阮文禮剛下飛機,身上一股煙味,他讓姜央自便,自己到裏面簡單梳洗了一下,換上乾淨的西服襯衫。
姜央已經以女主人姿態,站在客廳打量屋裏的環境。
她脫了大衣,只穿着裏面的針織裙,隆起的小腹被衣服勾勒出明顯的線條。
姜央是那種難得的長胎不長肉的身材,即便已經七個月,可從後面看,依舊腰身明顯。
姜央坐了一天飛機,綰起的長髮墜下些許流海,更添了幾絲風韻。
阮文禮手插口袋站在樓梯上,沒再挪步。
阮文禮以前看書上寫烏雲疊鬢,嬌柔柳腰,常想象不出是個什麼樣子。
現在他想,應該就是姜央這樣。
姜央手裏端着不知從哪來的杯子,她喝了一口,看到樓梯上的阮文禮。
“你要出門?”
“晚一會。”
阮文禮看了眼表,離他約好的時間還有點空閒,打算陪姜央喫個午飯再走。
阮文禮走下樓,輕攬上姜央的腰。
“看過房子了嗎?怎麼樣?”
姜央剛纔在房子裏走了一圈。
三層的結構,一層是傭人房,二三樓是主臥跟客臥,整面的玻璃落地窗跟水晶燈。
姜央剛纔只不過是在房子裏轉了一下,就微微出了汗,還不帶外面上千坪的泳池加花園。
老丁說肖祕書跟小陳住在後面,那也就是說後面還有棟樓。
如果忽略不計年代的話……算是實打實的豪宅了。
不過,姜央一直有個疑問。
“你可以在港城買房嗎?”
阮文禮道:“算是公司資產,不過,現在已經在你名下。”
阮文禮拉着她到那邊的沙發上坐下。
沙發是米白色全皮簡約風,襯着地上灰色的地毯,給人一種清冷的感覺。
“這房子是你設計的嗎?”
“請了人,聽說是在英國唸的建築。”
阮文禮對這房子並沒太在意,全權交給外包公司來做,收回成品時只能說還算滿意。
姜央點點頭,覺得這設計師眼光不錯,至少,在這個年代可以了,想到要在泳池裝清潔裝置,省了傭人不少功夫。
姚姐從廚房走出來,“阮先生,飯做好了。”
姚姐是港城本地人,會普通話跟英文,因爲對姜央不熟,便只叫了阮文禮。
阮文禮坐上飯桌,對姜央道:“家裏暫時只有姚姐,這兩天會再找兩個菲傭負責打掃衛生,廚子不好找,老丁已經在物色了,等找到了就會送過來。”
“你的英文老師,這兩天也會過來,是大學的老師,比你大幾歲。”
“之前跟你說過的熟悉公司業務,再過兩天也要提上日程,不過只是看看,並不讓你做什麼。”
姜央覺得阮文禮把她的行程安排得滿滿當當,簡直連喘口氣的功夫都沒有。
阮文禮似乎也察覺到姜央的不滿,隔着桌子握了握她的手,“大夫說你最近睡得太多,生的時候可能有點困難。”
姜央無法反駁,她最近確實挺懶的。
“你爲什麼一直讓我學做生意呀?”
姜央以前做活動策劃,或是工作室,都是小打小鬧,突然被壓上這麼重的擔子,她還是有點壓力的。
而且她敏感地感覺到阮文禮的態度,並不像是隻教她學做生意那麼簡單,倒有點託孤的意思。
“你是不是有別的打算?”
阮文禮抿抿脣,手指在她的小手上捏了捏,然後去捏她胖乎乎的臉頰。
“什麼打算?”
姜央想了幾種可能,一一列舉。
“我不知道,可能是你厭棄了我,想用錢把我打發了,也或者你早就有了什麼相好,可以幫助你飛黃騰達,所以你把我帶到港城,用這房子把我圈養起來,再回頭去找心裏的白月光。”
姜央偶爾照鏡子,覺得她真的是變了很多,人懶了,也不想打扮,胖乎乎的毫無魅力可言。
而且她發現剛纔阮文禮站在樓梯上盯着她的肚子看了半天。
姜央以前看過調查,男人出軌率最高的時候,是在女人懷孕的時候,覺得不無道理。
阮文禮並沒替自己辯解,他抽出餐巾擦了擦手,親自動手把盤子裏的咖喱雞塊分到她盤子裏。
“是我厭棄你嗎?”
阮文禮輕笑一聲,眼角紋路深了幾許。
一面動作熟練地分餐,一面迅速擡頭掃了掃她,漆眸中滿是戲謔。
“明明是你先跑的,不是嗎?”
說了要讓他高興,結果跑得比兔子還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