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祈懷看他一眼，徑直走到一旁洗手消毒。
兩個男人第一次默契地沒再劍拔弩張。
江祈懷走到牀前，看了看姜央的症狀。
“病人昏迷多久了？”
阮文禮聲音黯啞：“兩個多小時。”
江祈懷皺了皺眉，覺得情況似乎比他想象地還要糟糕。
江祈懷打開自己的藥箱，找出一劑針，動作熟練地推進姜央的輸液管。
阮文禮警惕道：“這是什麼？”
江祈懷瞥他一眼，淡淡道：“她這個樣子沒法生孩子，先把人弄醒。”
“這麼擔心，又何必讓她變成這樣？”
阮文禮聞言重重皺了下眉，臉色急劇變化。
“如果你想跟我討論這個問題，我想你沒有資格。”
江祈懷輕笑，收了針管，靠在牀上，靜等着姜央的反應。
順便跟阮文禮聊一聊他的看法。
“其實你如果一開始就這樣想的話，你壓根就不需要結婚，結婚跟你做生意不一樣，可以設定條條框框，用數字計算成本跟盈虧。”
阮文禮冷聲道：“這是我們夫妻之間的事。”
江祈懷輕輕一笑，“夫妻……也並不是什麼免死金牌，阮廠長難道不知道結了婚也是可以的離的嗎？”
看到阮文禮逐漸變得鐵青的臉色，江祈懷笑了笑，繼續他剛纔未說完的話。
“還是說你從沒有想過要離婚？”
阮文禮凝視着面前這張臉，前所未有的討厭。
“我從沒有想過。”
江祈懷一笑，並不急着去證實。
“我是說，如果情況再惡劣一點，不是林場而是農場，亦或者，不是農場而是監獄？你還堅持你的想法嗎？”
阮文禮身子輕輕抽離，緊抿着脣，看着眼前的男人。
“我不回答假設性的問題。”
江祈懷輕笑一聲，似乎並不意外阮文禮會這樣回答。
他看一眼病牀上的人，姜央眼皮動了動，有轉醒的跡象。
江祈懷在她睜開眼睛的同時道：“那我不妨來告訴你我的答案，她不屬於這裏，我會帶她回去。”
“這是哪裏？”
姜央虛弱出聲。
阮文禮皺眉看他一眼，顧不上江祈懷，起身查看姜央的狀況。
“這裏是醫院，你太累了，加上沒喫什麼東西，在車裏陷入昏迷。”
姜央瞳孔逐漸聚焦。
她看到阮文禮滿是擔憂的臉。
但他很快離開，換成另一張熟悉的面孔。
房間裏隨即出現女人的聲音跟腳步聲，“藥來了。”
江祈懷走上前做術前告知。
“阮太太，你昏迷了太久，考慮到肚子裏的孩子的健康，孩子可能要提前出來，一會我會給你打一針催產，如果不舒服你可以握我的手。”
江祈懷知道姜央順產的情況可能不會太好，但還是爲她做了最後的爭取
“你想順還是剖？”
江祈懷看一眼姜央，姜央眼睛半閉着，十分虛弱。
但聽到他的聲音，還是堅決的說了幾個字。
江祈懷勉強從那幾個斷斷續續的發音裏判斷出她的意思，他抿着脣笑了笑，“那你可要打起精神努力了。”
江祈懷給姜央打了催產針，又給她添了一劑營養針。
“是。”
江祈懷在手術室門前被阮文禮攔下。
江祈懷覷着他的臉，試着判斷了一下他的意思。
“諱不忌醫，沒想到阮廠長人這麼古板？”
江祈懷嗤笑一聲，把聽診器捲成一卷，然後在另一張椅子上坐下。
“行吧，不過我保證你一會會求我進去。”
阮文禮瞥他一眼，習慣性地從身上摸煙。
他看了一眼牆上的字，最後作罷。
江祈懷問朱佩雲要過姜央的血液檢查結果，低頭看着上面的數據。
他將單子折成兩折，看向面前的阮文禮。
“如果我沒記錯，你是a型血吧？朱護士，帶去抽血。”
朱佩雲小心看着阮文禮的臉色，疑惑地看向江祈懷，試圖判斷他是開玩笑還是認真的。
阮文禮顯然也是這樣想，看他的眼神寒意森森。
“抽什麼血？”
“自然是一會要給阮太太用的，有備無患，如果你不想，也可以不用。”
江祈懷笑一笑，並不勉強。
沒過一會，裏面的護士走出來道：“阮太太身體太虛弱……”
阮文禮不肯走開，朱佩雲只好在這裏將就。
江祈懷走到手術室門前，跟護士問了下里面的情況。
護士雖然不知道他是何方神聖，不過聽他說話十分專業，就把阮太太的用藥單給他看了。
江祈懷道：“麻醉劑量大了。”
姜央本來就沒力氣生，過多的麻醉只會讓她更加提不起精神，還會增加她本身的危險。
江祈懷看過單子，朝裏面看了一眼，“人怎麼樣？”
“還好，就是挺倔的，一聲都不肯出。”
江祈懷笑了笑，回頭看阮文禮。
阮文禮在他問出下一句之前，冷冷地遞了個眼神過去。
江祈懷識趣走開，他現在還不想死在他手裏。
過了一會，朱佩雲將檢測單子送回來
江祈懷看了一眼，說沒問題。
阮文禮重新坐下，讓朱佩雲抽血。
阮文禮襯衫袖子挽起，坐在那裏仍舊十分高大。
李治平在樓梯口探了探頭，隨即退下。
肖春林走過來，對他耳語幾句，阮文禮說聲知道，然後叫他下去，他則繼續坐在那裏。
江祈懷看着阮文禮一聲不吭的樣子，笑了一下道：“阮廠長把我弄到這裏的時候，是不是沒想過有一天，自己也會來這裏。”
阮文禮輕輕瞥他一眼，“我想你搞錯了，雖然都是工作調動，但我跟你性質不同。”
“有什麼不同？”
都到了這裏了，他們總不會還讓他用車用電話，用空調用冰箱。
說不定比他還糟糕。
江祈懷搖頭。
“其實我大不懂，你明明有升官發財的機會，爲何選擇來這裏受苦？”
阮文禮看着他，臉上露出幾絲疑惑。
江祈懷平靜道：“農場隸屬三部，上京的消息並不是什麼祕密。”
更何況是阮文禮調動這麼大的事。
阮文禮簡短的答：“選擇不同。”
江祈懷輕笑：“可你之前明明選擇了裴曼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