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央生氣歸生氣,還是心軟接過孩子。
阮文禮道:“名字還不是現成的嗎,就叫小癩蛤蟆好了,懷着時那麼多氣,生下來也那麼多氣。”
姜央沒好氣地瞪他一眼。
阮文禮低頭逗着懷裏的妹妹,他生得高大,更襯得妹妹小小的一團。
阮文禮捏捏她的小臉蛋:“來叫爸爸。”
姜央在一旁冷笑一聲:“叫什麼爸爸,叫呱呱!”
江祈懷從走廊那頭過來,聽着病房裏的笑聲,他停下來。
朱佩雲紅着臉急匆匆低着頭走路,看到江祈懷,她停下來道:“別去了江醫生,這會不方便。”
江祈懷沒說什麼,目光看着病房的方向,“病人情況怎麼樣?”
朱佩雲道:“挺好的,夫妻恩愛和睦。”
朱佩雲想象剛纔的畫面,臉上紅了紅。
沒想到阮文禮看着那麼斯斯文文,私底下會是這個樣子,想到剛進門時那驚鴻一瞥,朱佩雲只覺得臉上發燙。
她擡頭看着江祈懷。
江祈懷平時穿着白大褂,在醫院時對同事也是斯文有禮,溫聲溫氣,不知道這種斯文人是不是私底下都有那麼瘋狂的一面。
朱佩雲道:“江醫生,你喜歡孩子嗎?”
江祈懷轉頭看着她,不知道她爲什麼會突然問起這個。
他沉默了一會道:“還行。”
朱佩雲臉上綻出笑容,在那句“那我以後給你生很多孩子”脫口而出之前,改成了“你以後一定也會有孩子的。”
江祈懷皺了皺眉,不明白她什麼意思。
“哦對了,早上我給農場打電話了,站長說我們不用急着回去,在這裏照顧好阮太太,等她走了再回去。”
江祈懷道:“阮太太說了要回去嗎?”
姜央都追到了這裏,江祈懷還以爲她會留下來。
朱佩雲道:“不知道,早上我看見阮廠長在那邊打電話,好像在找車子,我想着應該是送阮太太跟孩子回去的。”
“知道了。”
江祈懷站了一會,聽着房房裏的笑聲,他抿抿脣,轉身離去。
**
下午,阮江華跟薄明妃驅車趕來。
阮江華看到兩個剛出生肉乎乎的小孫子,眼睛笑得眯成一條縫。
薄明妃更是愛釋手,將兩個小傢伙左抱抱右抱抱。
“小姜,讓你受苦了,你是我們阮家的功臣。”
姜央靠在枕頭上喝着黃阿姨燉的湯,聞言微微一笑,轉頭看向一旁的阮文禮。
阮文禮跟阮江華兩人正在搶着抱妹妹,誰都不肯讓。
最後還是被阮江華得了手,笑得合不攏嘴,“這可是咱們家第一個閨女。”
阮文禮糾正他:“是我閨女。”
阮江華瞥他一眼,決定不跟臭兒子計較,繼續去看他的乖孫女。
阮文禮起身從母親手裏接過兒子,抱回窗邊,這回一人一個,終於不再搶了。
阮江華看了一會孫女,又偏過頭看阮文禮懷裏的小孫子。
“起了名字沒有。”
阮文禮擡頭看姜央,姜央側過頭沒看他。
阮文禮道:“還沒有。”
阮江華嗔道:“難怪小姜生你的氣,你這個當爹的完全沒有個當爹的樣,孩子都生了名字還沒起。”
“這不是提前了嘛!”
**
幾人在病房裏坐了一會,等孩子睡了,阮江華起身來到外面的走廊。
阮文禮跟着走出來。
阮江華站在走廊盡頭的窗口,從那裏可以看到外面的車子。
阮江華看了一眼,收回視線,轉頭看着兒子。
“這是怎麼回事?”
阮文禮低頭踢着鞋跟,“什麼怎麼回事。”
阮江華冷哼道:“你少裝糊塗,南宮明能被你蒙過去,你可蒙不過我,我問過孟良了,調令是陳同升下的不錯,可在這之前,應該還有一份別的調令,是從金海直接發出的。”
阮文禮笑了一聲,千算萬算,還是瞞不過他老子。
阮江華看着他臉上的笑,“這麼說,他們讓你去金海那事是真的?”
阮江華看着兒子,突然間有點不平,他混了一輩子都沒到金海去,倒叫他三下五除二給混進去了。
阮文禮從兜裏摸出煙點上,抽了一口道:“陳同升是問過我,不過我沒看到別的調令。”
“那你怎麼會來林場?”
阮文禮道:“他給了我兩個選擇。”
阮江華明白了,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說什麼好。
阮文禮看着父親看他的眼神,笑着道:“老同志,你好像很失望嘛!”
阮江華改口道:“我只是沒想到陳同升眼光那麼不好,他看上你哪?”
他這兒子從小就闖禍,當個廠長全三線聞名,到港城又攪得一團亂。
阮江華一臉嫌棄,最後道:“不去也好,在家做點小生意,看着老婆孩子也挺好。”
阮文禮皺皺眉,正爲這事發愁。
“回頭你跟媽勸勸她,我這沒水沒電的,養活不了他們。”
“你們夫妻恩愛,我哪能勸得動。”
阮文禮覺得他夫妻恩愛這詞用得好,不過姜央一天不回去,他總覺得心裏不安。
陳同升讓他來林場種樹,鶴延年的人不知爲何也跟着過來。
阮文禮直覺這裏面有些事情,只是陳同升不說,他也沒有多問。
現在姜央把孩子都生了,阮文禮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讓肖春林在旁邊找了招待所,一會送你跟我媽過去休息。”
**
晚上,阮江華跟薄明妃到招待所,兩個雙胞胎也被他們抱了回去,讓姜央好好休息。
江祈懷敲門進來,目光在屋子裏掃了掃,阮文禮並不在屋裏。
江祈懷走到病牀前,查看姜央的點滴。
姜央今天迎來送往,直到這會有功夫跟他說話。
“這次謝謝你。”
江祈懷看她一眼,輕笑出聲:“謝什麼,又不是我接生的。”
阮文禮嚴防死守,江祈懷最終只是在裏面指點一下,連產房都沒進。
姜央早產情況危險,好在人年輕,沒出什麼大事。
“朱護士說要不是你及時用藥,我不會這麼順利。”
江祈懷很輕地笑了一下:“感覺怎麼樣?”
姜央:“你指什麼?”
“婚姻生活,或者說……你的選擇。”
看到她沉默,江祈懷道:“自古商賈輕離別,我提醒過你的,如果不是他,你不會變成這樣。”
經過這件事,江祈懷覺得姜央對阮文禮這個人應該有所覺悟。
但姜央卻猶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