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文禮一進門就朝孩子的方向看了一眼。
姜央環着雙臂冷冷一笑:“我們娘仨已經按照你說的不打擾你了,現在連接不接電話你都要替我做主啊?”
阮文禮笑着說:“我不是給你道歉了嗎?”
姜央彷彿聽了個笑話,“你那是道歉嗎?咕咕呱呱的,沒見過哪個道歉的那麼理直氣壯的。”
阮文禮轉身把門靠上,嘻皮笑臉鉗着她,“我就長這麼一張臉,你總不至於讓我哭吧?都看着呢?”
姜央奇怪地看着他:“誰看着了?”
“樓下不是人?”
阮文禮趁姜央剛纔愣神的功夫越過她成功進了門:“我說,家裏怎麼多了那麼多人?”
阮文禮脫了外套,一頭扎進洗手間反手上了門。
姜央嘆口氣,跟在他身後撿起他的衣服。
“哪那麼多人了?”
家裏除了黃阿姨跟小陳,就只多請了個帶孩子的保姆,小孫是臨時過來幫忙的,等她這裏安頓下來就要走。
姜央聽見洗手間裏開了龍頭,阮文禮沒再回答。
姜央踩着地毯,把阮文禮的外套掛到那邊的衣架上,暗紋格子的羊絨材質,摸在手上軟軟的,全是他的煙味。
阮文禮出來時,姜央已經換上棉質的家居服,坐在那裏梳頭髮。
阮文禮走到她身後,將手放在她脖子上。
阮文禮的手是溫的,碰上去並不涼,可姜央還是震了一震。
姜央頸線很美,脊背卻是僵的。
少女纖穠合度的背,中間有一條細細的,弧度優美的脊溝。
姜央是那種難得的體質,生了孩子也不見臃腫,反而褪去之前青澀模樣,多了絲成熟可愛的韻味。
“剛纔叫你怎麼不理我?”
阮文禮氣息很輕,拂在脖子上溫溫的,很好聽。
阮文禮剛纔讓姜央給他拿睡衣。
姜央從鏡子看他一眼,“這不也穿着出來了嗎?”
阮文禮被她逗得發笑,“我怕我不穿把你嚇跑了。”
阮文禮嘆口氣,“小姑娘是真狠心。”
阮文禮一邊說話一邊用手搓着她脖子上一塊皮膚,姜央皮膚很細,一搓就泛紅。
阮文禮用手指輕輕在上面刮。
姜央皺眉說:“我對你狠心?”
阮文禮道:“還不夠狠心,這麼多天不理我?上次的事我跟你道歉,下次我肯定會跟你商量行不行?”
姜央冷笑道:“你上次也是這麼說的,可你讓我們回上京商量了嗎?”
還不是塞進車裏一送了事?
阮文禮不開玩笑地說:“那地方真不能住人,連我都是三天洗一次澡,你去了能受得了啊。”
姜央微微一頓,這倒是他沒想到的。
難怪他衣服上煙味重了一點。
“那蘇代理能受得了啊!”
阮文禮說誰,他低下頭在她臉上瞥了一眼,回過味來
“你不會以爲我不讓你去是有什麼別的心思吧?”
姜央道:“難道不是?”
阮文禮看她一眼,身子沉沉往後一靠,眼底光影交錯。
“你這是無理取鬧!知道嗎?”
阮文禮沒做過的事他自然不會認,更不會讓姜央拿這個來編排他。
如果姜央沒猜錯,阮文禮應該早就知道蘇琴的身份。
阮文禮看她一眼。
不可否認,他對蘇琴的確有一點模糊的影子。
可那不是因爲這個,而是因爲她是鶴延年的女兒,他纔多留心了一下。
遠不到姜央說的這種程度。
“是誰跟你說的,小陳還是林安娜?”
他身邊的眼線,除了這兩個他想不到別人。
姜央道:“你別管誰說的,她是不是去林場了?”
“你既然知道,那就應該知道她過去是談集中供水系統的事。”
阮文禮疾走之下,心裏對她浮起一絲疑惑。
“我在你眼裏就那麼不堪?”
隨便什麼人都可以往他身上摜,姜央可真太瞧得起他了?
“我自認我還不至於如此。”
姜央搖頭道:“不是你不堪,是你太好了。”
好到足以讓他身邊的女人自卑、不安。
如果姜央不知道她是鶴延年的女兒,她或許可以不在意她。
但聯想到之前種種傳聞,姜央不能不多想一點。
“還是你覺得我連問一聲都不能?”
姜央語氣沉沉,臉色也眼見地下沉。
阮文禮看着她,長長的嘆氣。
“這件事原本我不想提,既然你說到這裏,那我不妨也問一句,你跟江祈懷有什麼約定?”
姜央皺眉道:“我跟他毫無關係,我之前就跟你說過的。”
“可你從來都沒有跟我說過,你還可以回去……”
阮文禮並不想深究姜央跟江祈懷的關係,因爲他覺得現在生活得還不錯,姜央孩子也生了。
只要他辦完手邊的事,陳同升接了他的辭呈,他就可以跟姜央清清淨淨過日子了。
就算她跟江祈懷有點牽扯不清,那也只是因爲他鄉遇故知。
他可以相信姜央說的,但江祈懷顯然還打着別的主意。
阮文禮看着姜央的臉色,“所以,他說的是真的?”
姜央解釋道:“那件事並不容易,他也只是那麼想想,還沒有切實可行的辦法。”
“那說明還是有辦法的,是不是?”
阮文禮突然笑了一聲,笑聲短促地在脣間一抿。
他用帶笑的聲音輕輕叫她的名字。
“央央,你夠能耐的,你究竟還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
阮文禮深深仰頭後又低下,寡冷的單鳳眼光影微斂,漠然出塵地看她。
“之前一直偷偷攢錢也是爲了這個?”
姜央被他用這樣的眼神盯着,突然有一絲心虛。
“不是。”
“那是爲了什麼?我不都給你了嗎?”
阮文禮承認當初對姜央用了點手段,但如果她不喜歡,他也並非完全沒有給她留後路。
她一直收在櫃子裏的小皮箱,她做策劃做工作室偷偷存錢。
他當初從港城回來,曾經有一瞬想過如果他回不來,她可以帶着錢跟江祈懷過。
但那只是一瞬。
僅僅有那麼一瞬。
他不拆穿,不代表他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