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文禮的人看得嚴,江祈懷從早上開始就沒機會找她說話,這會正無聊站在院子裏,坐在樹下看螞蟻。
螞蟻搬家的速度,讓他預感一會會下雨。
感覺到姜央的目光,他轉頭朝這邊看了一眼。
姜央臉上無波無瀾,江祈懷昨天跟姜央一塊出現在這裏,如果沒有合理的解釋,的確會惹人懷疑。
但江祈懷戳破是她哥的事實,還是讓姜央有些意外。
“阮太太,原來江大夫是你哥啊?江大夫不是裴太太的外甥嗎?”牌桌上其他人問。
姜央笑笑:“乾哥哥。”
一時間大家臉上表情各異,都有些曖昧。
姜央卻是毫不在意,任由他們自由猜去。
又輸了一局後,她站起身道:“先喫飯吧,喫完飯下午再接着打。”
姜央推倒牌碼,跟大家算清了錢,拿着剩下的錢起身出去,找到樹下的江祈懷。
江祈懷的視線越過她,定格在那羣竊竊私語的太太團身上。
“你這麼來找我,就不怕他們說閒話?”
“你都說是我哥了,我不得演得像一點嗎?”
江祈懷笑着道:“這不是事實嘛。”
姜央糾正他:“不好意思,只有半年,無論從血緣還是親情上來說,我們的關係跟普通人差不多,而且,你在這裏是裴太太的外甥。”
姜央怒氣乍起,隨即放下。
現在不是無能狂怒的時候。
江祈懷道:“這件事情是個意外,我原本不想說,不過好像有人查了我的身份,你的身份牽出,我也跑不了,我只能這樣。”
姜央疑惑看他一眼:“你不是收好證據了嗎?”
“不是阮文禮,是另外一撥人。”
另一撥更強也更不擇手段的人。
江祈懷皺皺眉,擡頭看向不遠處的兩個人。
那些人並不是林場的人,也不像是阮文禮的人,穿黑色中山裝,神情冷峻。
“現在好像事情變得有點複雜。”他說。
江祈懷敏感地察覺到這間林聲氛圍不對。
姜央在這裏待了半天,也察覺到了,但她這會無暇顧忌這些。
“我想好了,我要帶着孩子離開這裏,阮文禮不是答應給我們辦證件嗎,等他辦好證件我們就走,在此之前你最好不要惹事。”
姜央說完,將手裏的錢扔給他,“既然你是我哥了,去給我買點藥吧,阮文禮不上我出去,順便打聽一下附近的情況。”
姜央早上喫完那些藥好像沒什麼用。
江祈懷看她一眼,默默無聲接過錢站起身。
**
姜央午飯喫得很少,稍事休息後,又開始坐下打麻將。
外面真的下起了雨。
瀝瀝的雨聲混雜着他們的麻將聲,讓一切顯得很和諧。
姜央輸了一上午,下午也不見有翻盤的跡象,很快錢輸見底。
其實也不難理解,在坐的各位都是京圈有名的太太團,麻將自然不在話下,像姜央這樣的新手跟他們玩,就是去送錢的。
姜央輸急了眼,怎麼肯不玩,轉頭看見阮文禮的車停在院子裏,她道:“你們等一下。”
姜央跑出去。
阮文禮從車上下來,黑色雨傘下輪廓清晰,靜靜看她跑向自己。
“怎麼不打傘?”
阮文禮扶了她一把,姜央道:“你有錢嗎?”
阮文禮不解的皺眉。
姜央道:“我帶來的錢輸光了,我要錢去翻本。”
阮文禮叫肖春林給她拿了點現金,又道:“你玩不過她們的,少玩一會就回來。”
姜央冷笑:“還沒離婚呢,輸你一點錢你就不樂意了?”
阮文禮沉下臉不再說,看着她拿着錢跑進去,撐着傘轉身回辦公室。
陸笙從那頭走來,他雙手插袋,遠遠朝那邊的背影瞄了一眼,“阮太太夠活潑的。”
阮文禮沒接話,說:“進來說吧。”
陸笙跟着他來到辦公室,身後撐傘的人收了傘站在門外。
陸笙衣不染纖塵,西服仍舊挺括板正,笑着打量他的辦公室。
“這裏一點沒變,連牆壁掉漆的地方都沒變。”
陸笙調侃,欠身在那張沙發上坐下。
阮文禮進去洗了個手,重新走出來,坐到辦公桌前。
“看得怎麼樣,選好了嗎?”
陸笙三天前來找他,說老家蓋房子需用木頭,阮文禮雖然不信,可還是帶着他在林場逛了逛。
陸笙道:“選好了,不過我當不了家,這兩天叫正主來看看再決定,人已經在路上了。”
阮文禮恩一聲,不作表態。
頓了頓:“一直沒問,你港城生意做得好好的,就爲老家蓋房子那兩三根木頭跑回來?圖什麼?”
陸笙依舊是那副痞痞的笑:“在外面再發達,終究是要回家的呀,原本我想着,蓋房子娶媳婦,兩全其美,現在不是被你搶先了嘛!”
阮文禮看他一眼。
陸笙笑笑,接着道:“大家都是老同學,你吱個聲,我也不至於這麼難堪,還好我這人天生臉皮厚不計較,要換個人,還不得問你要媳婦啊。”
“關於這件事,我只能說聲抱歉。”
阮文禮語聲淡淡,收回目光,繼續看手裏的文件。
陸笙挑眉道:“難不成你真要娶蘇琴?阮太太怎麼辦?那小丫頭性子那麼野,你能搞得定嗎?”
阮文禮輕輕一笑,“搞不搞得定是我的事,我一直以爲像我們這樣的人,在婚姻中只需攝取利益就足夠了。”
陸笙盯着他看了半天,突然笑起來,“你說得沒錯,只可惜我女人緣不如你。”
陸笙輕吐舌,熟練捋着煙紙,將它捲成一隻細煙,用漫不經心的語氣。
“既然你們要結婚了,那鶴延年生病的消息是真的嘍,要不他用不着這麼着急找繼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