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予卻是怎麼都靜不下心來。
她會控制不住的想起榮悅的那個電話。
榮悅顯然是出去見江瑾閻的。
他特意把榮悅叫出去,是有重要的話要說吧。
又或者,是她多餘了。
她留在這裏,他反倒是跟榮悅不好發展了吧。
畢竟,現在所有人眼裏,她就是江瑾閻的妻子。
老太太也是護着她。
他總是不能夠當着大家的面,跟榮悅相處的,只好叫出去了。
傅予的心中第一次感覺到悵然失落
她也沒想到,自己把過去告訴江瑾閻,他會是這個態度。
她不能控制別人會怎麼想,但這就是真實的她,她也並不覺得自己曾經有一個不知生父的孩子,她的人生就有了什麼污點。
看來,她不應該在這個家裏再繼續待下去了。
她跟江瑾閻那一紙婚約,也該結束了。
只是,想到以後再也見不到奶奶和江響響,傅予還是有些不捨得。
她給老太太夾了菜,“奶奶,我今晚陪你聽戲吧?你不是想聽嗎?”
“好呀。”
老太太興致來了,眉開眼笑。
上次家宴,家裏就邀請了京城的戲班子,準備表演的。
可溫夢華和言卉弄出那些事情,老太太也沒了興致。
老太太馬上讓阿秀去安排。
飯後,他們在院子裏,隔着一片人工湖,看着遠處的戲臺上,正在上演一出花木蘭替父從軍的好戲,老太太看的入迷,還會輕輕跟着哼幾句,而江響響則是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只顧着喫花生米。
他那張嘴,就沒停下來過。
小傢伙自己喫,還給傅予剝。
傅予討厭一切麻煩的事情,這種耐着性子剝花生和核桃的事情是絕對不會做的。
可小傢伙突然捧着一手心的花生米放在她面前。
老太太見狀,笑眯了眼,“我們家響響還知道疼人了啊。”
傅予心裏一暖,道,“這些花生米是炒的,喫多了上火,想喫的話,最好還是喫生的。”
“不過,你太奶奶不能喫太多,你以後得盯着她。”
江響響歪着腦袋,“爲啥要我盯着?太奶奶明顯只聽你的話呀。”
傅予心口一堵,說不出話來。
因爲,她要離開了。
以後,怕是都不會再像這樣,陪着奶奶這麼悠閒的坐着看戲。
傅予沒再說其他,天氣還是太冷了,他們坐了一會,老太太就有些咳嗽,傅予只好讓阿秀把老太太送回去休息。
江響響也跟回去休息了。
傅予回到院子,卻沒睡,而是戴上手套,繼續着未完成的修復工作。
只剩下最後的一點修補,今晚應該是可以完成的。
整一個晚上。
傅予都沒休息,等到天矇矇亮,她已經把東西修復好了,但前幾天不允許有人觸碰。
她留了紙條,寫了一些注意事項,隨後簡單的收拾了自己的東西。
這會兒是五點鐘。
江瑾閻一整晚都沒回來。
本以爲,還能跟他道了別。
傅予拿上行李,離開江家老宅時,只有門口的傭人看見她,跟她說了句早,並未懷疑她會離開。
任憑誰,也不會想到她這個時候會離開的。
畢竟,她這個三少奶奶,老太太眼前的大紅人,是纔回江家。
怎麼可能一大清早的,就走了呢。
傅予離開了,在這樣一個清晨,第一個發現的人就是江響響。
江響響本是去她房裏,跟她一起喫早餐的,看見桌子上留的紙條,急匆匆的跑到老太太院子,眼眶都紅了,“太奶奶,我老師跑路了。”
老太太皺眉,“啥叫跑路了?”
“就是我老師,不要我了。”
說到這,小傢伙的鼻子一酸,眼淚都有點忍不住了。
老江說,男孩子不能哭。
可他現在,根本控制不住淚水。
傅老師說:她以後沒辦法再教他,讓他以後好好學習,有人欺負他就要欺負回去,不能自己藏在心裏什麼也不說。
小傢伙的眼睛都紅了,“太奶奶,我給傅老師打電話都打不通了,她是不是不要我了。”
老太太這才察覺到事情不太對勁。
她拿起紙條,上面的叮囑的確透着股告別的意思。
可,昨兒不還是好好的嗎?
難道是出了什麼她不知道的事情?
老太太急了,“快,打電話叫你爸爸回來。”
老太太急着起身,卻覺頭暈,差點摔倒在地,江響響和阿秀驚呼的攙扶着她,老人的臉色卻是不太好,江響響也懊悔,自己太沖動,跑來找太奶奶。
太奶奶身體不好,太激動的話,恐怕會導致病情惡化。
江響響慌了,反倒是安撫道,“太奶奶你別擔心,傅老師肯定是回去處理點事情就回來了,她一定是在飛機上手機纔打不通的,等她到那邊了一定會打給我。”
老太太深吸一口氣,“去,趕緊去把你爸爸叫回來,我要問他,都做了什麼事,讓阿予就這麼走了。”
現在想來,昨兒阿予說的那些叮囑的話,陪她看戲,都是在告別吧。
*****
飛機抵達平城。
傅予下了飛機,一邊走向出口處,一邊把手機開機。
手機一開機,就不小心點了個系統升級,整個手機呈癱瘓狀態。
她只能將其放在一旁,打了一輛車。
在回一城錦繡的路上,出租車駛出機場路段,準備走高速入城。
傅予的手機終於升級成功,不停的響着滴滴滴的信息提示聲。
她看了眼,果然是江響響。
她準備回覆,卻不料車身突然砰的一聲,遭受撞擊,導致她手裏的手機飛了出去,人也不受控制的往前衝……
在一片混亂濃煙中,高速入口處,發生連環車禍。
十幾輛轎車像疊羅漢一般,堆起來。
貨車則半掛在高速護欄邊緣,汽油不停的往下滴,幾乎要把整條路染上濃烈的汽油味。
有人呼喊救命,有人死裏逃生,可濃煙滾滾下,火一被點燃,不可收拾,越燒越烈,甚至要把那些微弱的呼救聲全部淹沒在大火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