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晉揚一直覺得，只要涉及到錢和喫的，這丫頭的反應比一般人還快，“你想喫什麼？”
於是，穆曦熟練地說出一大串零食的名稱。
李晉揚直接打了個電話，讓人家送了夜宵上來。
穆曦不樂意，對着李晉揚鬧，“叔叔，我要喫餅乾，餅乾，就是圓圓的有奶油味的……”
李晉揚警告她，“要麼現在進屋看書，要麼喫飯。”
穆曦被氣得淚汪汪瞪他：“叔叔，你太摳門了，你這樣小氣，肯定娶不到老婆，就一包餅乾你都捨不得……”
李晉揚想揍她。
穆曦自發自動地進屋看書，李晉揚手裏的東西還沒看兩行，她又跑了出來，語氣無比怨念地說：“叔叔，我書都沒帶，你讓我看什麼書啊？”
李晉揚剛要開口，就見她已經快樂地下了決定，拿着遙控器開電視，“既然沒書，那我就看會電視吧！”
李晉揚：“……”
他有足夠的理由相信，她在找零食喫的時候就預謀看電視了。
她不是單純的餓，她是想邊喫零食邊看電視的。
穆曦無精打采地窩在沙發上看電視，時不時還大聲地嘆口氣，感慨沒有零食的人生了無生趣。
李晉揚扔下東西，出去了趟，回來後，手裏多了一袋零食，隨手丟在她面前的茶几上。
李晉揚換鞋的功夫，就看到小丫頭精神抖擻地吧唧着薯片，炯炯有神地盯着電影頻道正在播放的功夫片。
聽到聲音，她扭頭對他笑得花似的，“叔叔，我就知道你最好了。這電影可好看了，你要喫薯片不？”
然後也不等李晉揚說喫不喫，繼續抱着大袋子吧唧着看電視。
其實，最好的不是他，而是他的零食。
她不鬧騰了，李晉揚纔有機會拿起那兩張紙看完了，撐着頭懶得說話。
穆曦掉頭一看，零食也不吃了，趕緊拿過來看下面的簽名，怒了：“叔叔，你怎麼沒簽字啊？”
李晉揚說什麼好呢？
“你寫的什麼東西？”
“協議啊！我們的協議啊，萬一哪天你賴賬怎麼辦啊？你又不是一次性給我五十萬塊的。”穆曦看了看協議，覺得她寫得完美無缺。
李晉揚坐直身體，手指點了點協議，問：“你說，你要給我做多少年家務活，才能把五十萬塊抵銷了？”
他有點嫌棄地捏了捏她手背，“就你這手，能提得動油還是能提得動水？”
他要是找她做家務，跟找了個祖宗回來有什麼區別？
穆曦也不知道是氣紅了臉還是漲紅了臉，反正小臉紅紅的，“叔叔，你太瞧不起人了，我、我還能給你做參謀呢，你看看你們家，多醜啊……咦？”
穆曦瞪大眼睛，捏着窗簾問：“叔叔，你們傢什麼時候換了窗簾了？這個顏色勉強可以吧……這個燈好看多了，叔叔，我覺得你終於有點品味了。”
李晉揚：“……”
她是誇她自己的吧？
“叔叔，我喜歡這幅畫！多好看啊，好多好多向日葵，金燦燦的，像元寶的顏色！”
李晉揚真沒覺得可愛，一個粉豬，豬頭胖得眼睛都成縫了，哪可愛了？
然後，李晉揚看到她跑回房間，驚叫一聲，“叔叔，我剛發現我的牀可漂亮了，我在童話書裏看到過，我可喜歡了……”
穆曦的牀被換成了白色的，還掛了蚊帳，就是當初她自己說的那種，像公主房間的帳子，掛得高高的，垂到地上那。
李晉揚能說什麼呢，這麼明顯的東西，在屋裏轉一圈她都沒發現，現在剛剛發現？
李晉揚最後只能嘆氣，在她眼裏，他做什麼都是理所當然，做什麼她都不會在意是吧？
他看着那份協議，修長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對穆曦說，“曦曦，過來，我們討論討論這份協議。”
一聽討論協議，穆曦立刻跑過來，“好啊。怎麼討論啊？”
李晉揚敲着桌子，問：“當初我們是怎麼談的？我記得內容可不是這樣的。”
穆曦訕訕地說：“可是……是你不驗嘛。”
李晉揚抱臂看着她，“曦曦，你記錯了，不是不驗，而是在等你長大，你是不是忘了？你要用你的真心，連本帶利還給我的。”
穆曦低着頭，半晌，她點點頭，“那怎麼辦？我都這樣寫了。”
“去拿筆和紙過來，我說一條你寫一條。”李晉揚指揮。
穆曦一邊站起來去拿紙筆，一邊問，“叔叔，那我不是很喫虧嘛？”
“曦曦，我是債主。”李晉揚提醒，穆曦撇撇嘴，把紙和筆遞給他，“喏。”
李晉揚擡擡下巴，“我說你寫。”
穆曦瞪大眼睛，“爲什麼？”
“我是債主。”李晉揚挑眉，穆曦低頭沮喪，拿着筆聽他說話。
於是，以一份甲方穆曦乙方李晉揚爲簽約人的協議新鮮出爐了。
穆曦看着那份簽了兩個人名字的協議，滿腹委屈，叔叔就是流氓，大流氓。
李晉揚見她用一副“你是流氓”的眼神看着自己，一把拉她坐下。
他一步上前，半蹲在她跟前，按着她的手在沙發上，盯着她的眼睛，說：“曦曦，你要記住，我沒有逼你做任何事，任何一件你不願意做的事，包括這份協議。這是你自願要求的，我沒有威脅你，沒有強迫你，所以曦曦，日後，你不能以任何理由和藉口怪我，說我剝奪了你的任何權利，明白嗎？”
穆曦看着他不吭，不明白，就是不明白，她就不是沒錢嗎？
她要是有錢，幹嘛要他的錢？
幹嘛還要寫這個協議啊。
她滿腹委屈，推他，“我要回學校了。我要回學校了，你放開我，我要回學校了！”
李晉揚不放，“曦曦，我說過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如果我願意，我可以無償提供任何幫助給任何人。如果我不願意，誰都佔不到我的便宜。”
“你的獲得必須有所付出，這和買東西一樣，你可以不買，但你不能隨便拿走商店的東西。當然，如果別人送給你，那另當別論。”
“我和你之間不存在強迫，你可以拒絕，我們隨時終止，你明白嗎？”
穆曦的眼裏已經蓄滿了淚，李晉揚列的協議和她想的一點都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