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留下的話,不能動搖傅家分毫。

    他們總算是一家人團聚了,可傅老夫人和傅庭笙卻都沒有說話,誤會解開了,母子兩個反而有些生分。

    沈傾清拉着傅景疏,“我們去廚房,準備飯菜,讓奶奶和小叔好好說說話。”

    兩人一走,客廳裏就忽然安靜下來。

    而廚房,傅景疏進來就不動了,直勾勾地看着她,看着她哼着小曲,在料理臺前左右忙碌。

    “看我幹什麼?”

    那灼灼的目光,她不需要回頭就可以感受到。

    傅景疏聲音低低地響起,“謝謝你。”

    如果不是她,他可能一輩子都不知道這些事。

    沈傾清停下手中動作,回頭看他,“你不是早就知道這些事嗎?傅庭易不是你的父親,你當初就透露過。”

    “我知道,但不清楚其中還有這麼多周折。”

    他清楚,傅庭易不是他的父親,不是傅家血脈,但畢竟當初是傅庭易將他抱回來的,而且傅老夫人顯然是不想舊事重提。

    他也就從來沒有坦白過,就憋在心裏。

    生生憋成了一塊心病。

    沈傾清輕輕地抱住他的腰,“那這下好了,這些過去,我們都知道了,以後你就可以和小叔……哦不,是你的父親,好好相處。”

    她一直覺得,傅庭笙比傅庭易更適合做一個父親。

    傅景疏捧住她的後腦,在她的額頭上烙下一吻,剋制而溫柔,“等這些事情塵埃落定,我們就舉行婚禮,我會盡快安排。”

    他有些等不得了。

    沈傾清微笑着說:“好。”

    等他們從廚房出去,傅庭笙和傅老夫人已經和之前截然不同了,兩人之間雖然還是沒有那麼多話,但舉手投足間,卻擁有了母子之間的溫情。

    傅庭笙扶着傅老夫人在桌旁坐下,喫飯時,也觀察着老夫人的喜好。

    看到這一幕,傅景疏不着痕跡地柔和了眉眼,轉頭開始盯着沈傾清,給她夾菜,那溫柔的態度簡直不像他。

    這一頓飯,大家都喫得很開心。

    隨後沈傾清讓人將兩個孩子接來,這下總算是一家人團聚了。

    喫完飯,傅老夫人就帶着兩個孩子在客廳玩,給他們拿了糕點,而傅庭笙則和傅景疏在一旁說話。

    沒一會兒,傅景疏過來牽着沈傾清。

    “帶你去一個地方。”

    很快,沈傾清就知道要去哪兒了,他們來到了一處墓園,這會讓天色有些陰暗,墓園裏安安靜靜的,連一絲風都沒有。

    他們走到一個墓碑前停下,上面寫着一個名字。

    劉若梅。

    “這是你的母親。”傅庭笙看到上面的照片,目光瞬間柔了下來。

    墓碑上的照片還是黑白色的,女人長得不算絕美,卻很清秀,眉宇間帶着一絲溫柔,嘴角微微上揚。

    這是一個十分溫柔的女人。

    沈傾清一眼就很喜歡她,接着就聽到傅庭笙說:“你們的母親,是個很溫柔,很善良的女人,當年,我一無所有,身體還不好,可她不嫌棄我,不顧父母的反對,愣是嫁給了我,我那時候就發誓,一定要好好對她!”

    “結婚之後,我們過得很幸福,可惜,幸福沒有多久……”

    她懷孕了。

    他們當時都好高興,一心期盼着這個孩子的到來,可劉若梅生產的時候,難產了,他堅定的要保住大的。

    可她還是沒能堅持住。

    傅庭笙當時大受打擊,可緊接着,醫生告訴他,孩子也是個死嬰。

    他頓時萬念俱灰,那一刻,他恨不得就追隨妻子和孩子去了。

    直到收拾妻子的遺物,他發現了妻子留下的日記本,他才知道,原來妻子一直希望自己能夠好好活着。

    活得快樂,活的自在。

    她不想他一起死。

    雖然沒見過這個女人,但沈傾清卻從他的隻言片語中聽出來,這是個極盡溫柔,彷彿太陽一般溫暖着傅庭笙。

    “那你爲什麼要回來報復?”

    傅庭笙從回憶中抽身,眼角微紅,“因爲傅庭易找到我,告訴我身世,還坦白了當年我被弄丟的真相。”

    當然是假的真相。

    他彼時每一天都活的煎熬,彷彿沒有了盼頭,唯有仇恨激起了他的鬥志。

    “所以當年,是傅庭易換走了你的孩子,也就是景疏。”沈傾清摸着下巴,“可他爲什麼要這麼做?自己生一個不就完了。”

    傅景疏沉默了一瞬。

    “你知道什麼?”沈傾清陡然看向他。

    傅景疏輕輕嘆息,“他不能生。”

    他就是無意間得知了這件事,才知道傅庭易不是自己的父親。

    “難道你就不好奇你的父親是誰嗎?”

    傅景疏看了一眼傅庭笙,嘴角微微抽動,頗有些難以起口,“我讓人去查過,但只查到我是被包養……後來傅庭易就發現了這件事,主動告訴我,說是他從一個親戚那兒抱我來的,我的親生父母已經……”

    過世了。

    這套說辭,甚至糊弄了奶奶。

    傅庭笙怒不可遏,“簡直胡說八道,這個王八蛋,真是罪大惡極!”

    認識這麼久,這還是沈傾清頭一次聽到他說出這樣的話,不由感嘆,“這傅庭易的謊話漏洞百出,可偏偏你們都身在局中,一時看不清也是正常。”

    傅庭笙是渴望有家,知道了被拋棄卻不敢去質問真相。

    而傅景疏則是不願意離開傅老夫人,畢竟從小帶他到大的都是老夫人,有些事情就只能按地理去查,不能挑明瞭說。

    老夫人傷心,他也不會好受。

    “我不會放過他的!”傅庭笙頭一次如此憎恨一個人。

    “這個倒是不需要你動手。”傅景疏微微一笑,眼中卻極冷,“他這次進去,就別想那麼輕易出來。”

    謀害傅庭笙,光是這一條,足夠讓他被關一陣子。

    更別說,他還將傅庭易小時候所做的事情公之於衆,現在很多人都知道了,想必外面的記者都已經翻天了。

    這麼大的新聞,他們爲了挖出好東西來,恐怕臉警察局都敢堵。

    沈傾清想到傅庭易的殘陽,也不由得笑了笑,“真是惡人有惡報了。”

    傅庭笙覺得狠狠出了口惡氣,“他就是活該,嫉妒纏身,做出那麼多壞事,我看這都還便宜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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