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烈知道,這是父王在給他警告,他咬了咬牙,看向那些大臣們,大家都滿臉憤怒,卻敢怒不敢言。
看來,今日之事,是無法轉圜了。
“父王,您別後悔就行。”他不認爲這個裴希和表面上看起來一樣對權勢沒有絲毫覬覦。
只怕是隱藏的深!
王言之鑿鑿,“我不會。”
兩位長老頗爲愧疚地看了一眼裴烈,孫老勸道:“這是你父王對四殿下的一片心,你就全了他吧。”
“真的是爲了全了父王的心嗎?”
裴烈冷聲詰問。
兩個長老臉一僵。
裴烈冷哼一聲:“你們爲什麼同意,你們自己清楚,我不揭穿是給你們二老留面子。”
孫老惱羞成怒,“裴烈,你怎麼跟我們說話呢?”
“不管怎麼說,我們也是長輩!”吳老訓斥道。
“是嗎?”裴烈譏諷道,“爲老不尊,我自然不必尊老愛幼,別人不知道,我還能不知道嗎?”
他上前一步,逼得兩個老頭都不由後退,他卻壓低聲音,道出一句讓兩個老頭都變了臉色的話。
“不過就是怕死而已。”
說完也不管兩個老頭什麼臉色,轉身大步離開。
孫老氣的渾身哆嗦,“反了反了,真是反了,這個臭小子!”
吳老沉默了一下,開口時竟有些無奈,“可他也沒說錯,你我不過是被形勢所逼,不得不妥協。”
他們二人可也去參加了海上三日遊。
這場宴會還在繼續,可對於裴烈來說,已經不重要了,他離開了王宮沒有回家,去了地牢。
守衛森嚴的地牢對他而言,如入無人之境。
“沈傾清。”
沈傾清一愣,擡頭看去,瞧見裴烈的臉色之陰沉,不由問道:“這是誰惹到你了?”
“王宮舉辦宴會,將裴希正式列爲四王子。”
沈傾清笑了笑,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我就說嘛,這下,他的所作所爲都找到目的了。”
她說完頓了頓,像是才反應過來。
“裴希?他的新名字?”
裴烈擰眉,“你好像一點都不驚訝?”
他還以爲,這個消息對於他們來說,會是晴天霹靂,他在宴會上受了氣就想看別人驚訝的模樣。
結果又失敗了。
“你早就知道他的身份?”
“那倒是沒有。”沈傾清雙手環膝,坐在傅景疏身邊,“我又不是能掐會算的道士。”
“那你怎麼知道?”
“當然是他自己說的。”
此言一出,裴烈臉色頓時一變,再看她一副勞神在在的模樣,直接就被氣笑了。
“你是不是瘋了?”
沈傾清挑眉,“我覺得你來牢裏,問我是不是瘋了,反倒是你瘋了。”
故意來罵她的?
裴烈深吸了一口氣,道:“他把什麼都告訴你了,就說明沒打算讓你們活着離開,這一點,需要我提醒你嗎?”
當然不需要。
沈傾清臉上沒有任何恐懼或者驚訝的表情,“我知道。”
“那你還不慌不忙的?!”裴烈就不明白了,難道這個世界上,真有這麼不怕死的人嗎?
沈傾清反問:“那我應該如何?哭,鬧,上吊?”
她還擡頭看了一眼上面,這上頭沒有橫樑,根本沒法上吊,要真的想死的話就只能服毒……
沈傾清當然不會承認剛纔走神了,“沒。”
裴烈無奈搖頭,但現在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他強行把跑偏的話題拽回來,“我只問你一句,你想不想走?”
“你有辦法?”
“嗯。”
沈傾清不答反問:“我們走了,裴吉怎麼辦?”
“我自有辦法。”
沈傾清摸着下巴猜測,“讓我猜猜,你是不是打算,和裴希合作,讓他拿出解藥?”
裴烈一僵,沒說話。
沈傾清越發篤定自己的猜測,“而作爲籌碼,你就要利用你手中的那支隊伍幫他登上王位。”
傅景疏忽然開口:“以裴希的狠辣,登上王位後的第一件事,就是除掉你們兄弟三個。”
“他辦不到。”裴烈平靜的語氣中藏着一絲霸氣,“我會護住兩個弟弟,這是我扶持他登上王位的唯一條件,如果他敢對裴吉裴星動手,我能讓他登上去,自然也能把他拉下來。”
好一個霸氣發言!
但沈傾清卻搖搖頭,“恐怕辦不到的人是你把,如果對方要求,你扶持他登上王位的附加條件,就是交出你手中軍隊的號令權呢?”
裴烈不是沒想過這個可能,但他不可能答應。
“你會答應的。”沈傾清就像是看透了他心中所想,“只要你想救裴吉護住裴星,就一定會答應。”
這就是裴烈,無法忽視的弱點。
裴烈僵着臉道:“就算如此,我也自有辦法。”
“我可以幫你。”
“不需要。”
在裴烈看來,現在沈傅兩人都是自身難保,還幫他,他看了看時間,當機立斷道:“你們只有一分鐘時間考慮,明天我會安排好一切,帶你們離開這裏,送你們出h國。”
“又來一個……”
沈傾清喃喃道。
裴烈沒聽清,“什麼?”
“沒什麼。”
裴烈看了她一眼,繼續說道:“你可以放心,我是大王子,不會出現趙謙那樣的事,我說送你們走,就一定成功。”
“可你要是興師動衆,會被發現的。”
裴烈嘴角扯出一抹諷刺的笑:“不會,明天宴會還要繼續,父王要將h國所有世家的人都找來,將裴希介紹給他們。”
沈傾清咋舌,“這麼大手筆,可見你父王是真疼愛他啊。”
裴烈只是譏諷的笑。
他們幾個從小陪在父王身邊,卻都及不上一個後來的私生子,他不願意過多的去想這件事,於是搖搖頭,“無論如何,沈,我不希望你死在這裏。”
“爲什麼?”沈傾清自認和大王子的交情沒有那麼好。
裴烈沉聲道:“裴吉告訴我,在島上,是你們留住了他的生命。”
“對了,卡特你審了嗎?”沈傾清忽然響起這個人。
“審了,嘴很嚴。”裴烈最近事情也有點多,沒工夫和他死磕,要真是死磕的話,卡特也會說實話的。
“那就再審一審吧。”她意有所指。
裴烈也不是傻子,他只是不擅長勾心鬥角,但腦子卻一樣聰明,很快抓到了一個很恐怖的猜想。
“你不會想說,卡特是被裴希指使的吧?”
“你好像很驚訝?”沈傾清倒是不明白了,“這人心狠手辣,你也是知道的,會對裴吉動手,並不意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