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傾清輕笑道:“應該說,是我們連累了你。”

    如果不是爲了救她們,也不至於觸怒王,搞得堂堂王室殿下,竟也淪爲了階下囚。

    裴烈搖搖頭,什麼也沒說。

    他沉浸在父王不信任的打擊中,完全不在意這些。

    就在這時,有一個大臣站了出來,厲聲道:“王,我認爲這樣處理有失偏頗。”

    “你什麼意思?”

    “大王子身份貴重,知法犯法,應該罪加一等!”大臣言語鏗鏘有力,言之鑿鑿,“您不是也曾經說過,王子犯法要與庶民同罪,爲什麼現在您卻只是將人壓入地牢,難道因爲是您的兒子,您不忍心了?”

    “放屁!”

    王惱羞成怒,怒吼道。

    大臣連忙低下頭,聲音雖輕,卻很堅定地傳出來,“我不知道您爲什麼要偏袒大殿下,但如今這麼多人看着,您這樣的懲罰,恐怕難以服衆。”

    “你要怎樣?”王近乎咬牙切齒。

    “王,您要一視同仁。”

    言下之意,該如何處置就如何處置,該判多重就判多重,不要因爲其身份而有所顧忌。

    裴希裝模作樣地訓斥道:“別亂說,你這不是在逼迫父王嗎?到底是父王的孩子,爲人父者,哪兒有不看重自己孩子的?”

    他這看似求情,可卻是坐實了王不忍心懲罰裴烈的事實。

    一時間,不少人的目光都變得怪異。

    王現在真是進退兩難。

    罰,他捨不得。

    不罰,難以堵住悠悠衆口。

    沈傾清揚聲道:“我說,你們這是要逼宮還是怎麼着?如何處置不都已經有結論了嗎,大殿下犯的錯,當然只有王有權利處置,怎麼你們一個個的還想越俎代庖?”

    她的目光在裴希和大臣身上掃過。

    這話也說的意有所指,瞬間就讓兩人成爲了衆矢之的。

    的確,剛纔的話有挑撥的嫌疑。

    大臣正要說話,沈傾清卻道:“還是說,這涉及到了王位之爭?這位大臣,你站隊了嗎?”

    根本不給大臣回答的機會,她繼續說道:

    “我猜,你站的是四殿下的隊伍吧?”

    一句話,叫剛纔大臣所說的話,全部都變成了別有用心,衆人紛紛看向他,懷疑的目光十分明顯。

    大臣惱怒的漲紅了臉,“你,你別胡說八道!”

    這女人的嘴怎麼這麼厲害!

    就在這時,他感覺到了王的目光,他那一眼帶着壓迫,帶着探究,也帶着懷疑。

    大臣連忙或退一步,誠恐惶恐地說:“王,我絕對沒有私心,我所說一切全都是爲了您着想啊!”

    “你要真是爲了王着想,那就應該在王下令之後,反駁所有質疑他決定的人,怎麼你還做了第一個呢?”

    “你們華夏有一句話,叫做忠言逆耳!”

    “喲,還有點文化啊。”比華夏聞名,沈傾清就更不怕他了,“那我們華夏還有一句話,叫,借刀殺人。”

    大臣冷汗都下來了。

    在場的可都是聰明人,借刀殺人,借誰的刀,殺得又是誰,已經無需說的更明白了。

    “我不是,你在誣陷我!”他已經亂了陣腳,表情多少帶了些慌亂。

    廢物。

    裴希看了他一眼,眼底帶着嫌棄,將人擋在身後,目光直直地看向不遠處被守衛包圍着,卻又被傅景疏king以及老頭和裴烈給護在中間的女人。

    “沈小姐,真是油嘴滑舌,能言善道,一般人還真說不過你。”

    “我說的,都是實話,沒有理的人,當然說不過我。”

    “未必吧。”裴希微微一勾脣角,“畢竟,你是地牢的犯人,跟你這種犯人又有什麼好說的?”

    一句話扭轉了形勢。

    衆人才回過味來,是啊,不過就是個犯人,說的話,當然是挑撥離間以達到不可言說的目的。

    根本不可信的。

    沈傾清似笑非笑道:“甭管我是犯人,還是仙人,我的話沒錯,大殿下爲王室立下汗馬功勞時,四殿下在哪兒呢?”

    裴希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

    他向來擅長用自己的辛苦和艱難去和王博取同情。

    但在這個時候,歌頌裴烈的雄偉和戰績時,要是提起那些事顯然是不合時宜的。

    “就算要抓,也要問清楚吧。”沈傾清目光看過每一個人,帶着不加掩飾的嘲諷。

    就像是……

    再看一羣傻子。

    “沒了裴烈,你以爲你們王室算什麼東西?”她這話,說的是相當不客氣了,“功臣還沒老,就想着卸磨殺驢了,也就是你們h國,我們華夏可幹不出這樣不要臉的事兒來!”

    一句話,引起了衆怒。

    可同時,也引起了衆人心中隱隱的羞愧和擔憂。

    羞愧於,仰仗裴烈的威勢和保護,卻沒有在他身陷囫圇時,爲他開口說一句話。

    擔憂於,這一次事件過後,大殿下恐怕要寒了心了。

    一時間,竟沒有人敢去看裴烈。

    王的身軀僵硬,許久沒有言語,那些話就像是一記記重錘,打在他的心窩子上,叫他芒刺在背。

    夜色中,此處有幾十人,可卻沒有一人說話。

    氣氛凝重,近乎死寂。

    唯有冷風吹過,帶起一陣陣宛若哭聲般的哀嚎。

    就在這時,裴吉匆匆趕到,他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看這個架勢,以爲是父王要懲罰大哥,氣都沒喘勻,就爲大哥求情。

    “父王,大哥多年爲王室盡忠,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您不能,不能就這樣處置了大哥啊!”

    可他不開口還好,一開口就宛若一根針,直接刺入王心口。

    沈傾清沒忍住笑了一聲。

    看看,裴吉這個享樂派都知道,功臣殺不得,怎麼到了王這裏,反而就不明白這個道理了?

    難道真是越老越糊塗了?

    她一句話都沒說,可那一聲輕笑,在黑夜中極爲明顯,王的臉色一瞬間隱隱發青。

    “裴烈,可以繞。”

    裴希眼底一沉。

    裴吉狠狠鬆了口氣,“多謝父王!”

    王寒聲道:“但是,其他人,必須死。”

    裴吉一頓,急急說道:“父王!”

    “裴吉,你的求情,只夠給你大哥使用。”王今天晚上可以說是這一生最尷尬的時刻,這會兒正惱火着,對上兒子,也沒好臉色,“如果你要保住他們的命,那你大哥的事,你就不許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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