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在他們離開之際,又有事情發生了。

    王死了。

    彼時,沈傾清和傅景疏拎着行李正準備出門。

    今天天氣也不太好,陰雨沉沉。

    這消息宛若晴天霹靂,瞬間在王宮裏炸開了鍋。

    沈傾清趕到時,王的臥室門口已經聚集了很多人。

    樓下的侍從們都在門口探頭探腦地往裏面看。

    老頭和king匆匆趕到。

    老頭很是不耐煩,“這又發生什麼事了?”

    裴星紅着眼睛看了他一眼,“我知道一直麻煩各位,很不好意思,但是,這次的事情還想請你們幫忙。”

    “知道了知道了。”

    老頭一對上他就沒好臉色,不過顧忌着人家父親剛死,還是勉強讓自己維持平靜模樣。

    他先進去查看,沈傾清緊隨其後。

    站在門口的裴烈看了她一眼,臉上滿是哀傷,聲音嘶啞哽咽,“沈小姐,麻煩你了。”

    沈傾清暗暗嘆息,雖然他跟王一直都有爭執,但在他內心深處父親還是佔據着很重要的位置。

    她只說了兩個字,“放心。”

    裴烈重重點頭,聽到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一回頭就看到弟弟架着一根柺杖踉踉蹌蹌地朝他走來。

    “你怎麼來了?”

    他趕緊過去扶住弟弟,二話不說就要扶着他往回走。

    裴吉自然不樂意,還完好的那隻手緊緊抓着大哥的手臂,“我聽說父王出事了,他……還好嗎?”

    他問得小心翼翼,生怕聽到讓他承受不住的消息。

    裴烈沉默了一會兒,避而不答,“你不要管這些事,你現在身體還沒康復,趕緊回去好好休息!”

    “大哥!”

    裴吉不肯走,兄弟兩個僵持住了。

    最後還是門口的傅景疏出聲道:“讓他進來吧。”

    “什麼?”

    裴烈皺着眉瞪他。

    傅景疏淡淡道:“你以爲不讓他進來他就能安心了嗎?”

    裴烈一噎。

    “這件事瞞不住,他早晚會知道,與其讓他從別人嘴裏知道甚至胡思亂想,還不如現在就看到真相。”

    傅景疏目光平靜。

    裴烈啞口無言,不得不承認對方說的話是有道理的,正所謂長痛不如短痛,早痛晚痛都是痛。

    他阻攔的手慢慢地放了下去。

    裴吉立刻朝房間走去,給了傅景疏一個感激的眼神,一進房間,就看到躺在牀上十分安詳的王。

    他腦子嗡的一下,那一瞬間所有的人和所有的聲音畫面全都遠離,只剩下眼前那張兩米大牀以及牀上安詳睡着的人。

    父王這是睡着了?

    他幾乎茫然地想着。

    慢慢的,嘈雜的聲音由遠及近,出現在耳邊,他才終於面對現實。

    腿一軟,差點跌倒在地上。

    沈傾清回頭看到他,皺眉,“你怎麼來了?”

    “我父王……”

    沈傾清頓了頓,看了眼傅景疏,深吸一口氣,道:“就像你現在看到的,人已經去了。”

    裴吉閉上眼睛,悲痛欲絕。

    沈傾清將檢查的事情交給老頭,轉頭開始打量這個房間。

    所有的裝飾和擺設看起來都沒問題。

    也沒有任何掙扎打鬥的痕跡,這樣的平靜大概率是中毒。

    這想法剛閃過,老頭開口了,“確定死因了,是中毒身亡。”

    沈傾清站在牀邊,望着王,“太平靜了,難道他中的這種毒是沒有任何痛苦,悄無聲息就能死去的?”

    老頭正往下摘手套,聞言頓了頓,眼中閃過思索,“應該是,可是能研製出這樣厲害的毒藥……”

    他的認知裏,近些年來只有裴希。

    難道還有另外一個用毒高手?

    “他中了什麼毒?”裴吉忽然問。

    “還不確定。”沈傾清回道,“現在只檢查出中毒,具體毒素需要化驗,另外他的屍體可能要多放幾天。”

    之前在確定毒之前不能火化。

    裴吉啞聲道:“好。”

    沈傾清拍了拍他的肩膀,怎麼也沒想到,原來對王感情最深的竟然是他,“節哀順變。”

    裴吉和兩個哥哥商量了一下,決定就把父王的屍體先放在這個房間門口,派人專門看守。

    另外先瞞着母后。

    “能瞞住嗎?”短短几天,裴烈心力交瘁,整個人都瘦了一圈。

    “瞞不住也要瞞。”裴星沉聲道,“以母后和父王的感情,如果讓她知道父王死了,恐怕大受打擊。”

    裴吉也贊同,強忍傷痛道:“二哥說得沒錯,母后現在身體不好,正是需要休息的時候,她現在還沒醒,封鎖消息還來得及。”

    因母后的身體不好,昨天晚上她和父王並沒有住在一起。

    “這件事交給我來辦。”此時此刻的裴烈是最矛盾的。

    他和父王原本關係最好,可是經歷過這麼多事情,他對父王很失望,但即便如此卻也不希望他死。

    那是他的父親。

    他轉身離開的腳步生風,臉上的殺氣凌然。

    無論是誰殺了他的父親,都必須要付出生命的代價!

    這件事就這麼瞞下來了。

    那些知道消息的侍從都被關押,裴烈不想殺人滅口,決定等事情真相被查出來後將他們釋放。

    老頭經過了兩個小時的化驗,終於查出了這個毒。

    裴烈三兄弟都被叫來了,裴吉坐在一張輪椅上,被裴烈推來,一進來就迫不及待地問道:

    “是什麼毒?”

    “一日醉。”老頭給出答案。

    裴吉一愣,“是不是這名字怎麼聽起來像是酒的名字?”

    “你說對了。”老頭將桌上的那張化驗單推過去。

    化驗單上有成分,有這種毒藥會造成的症狀。

    成分比較複雜,症狀非常可怕。

    這種毒不會讓人受罪,吃了之後就像是喝醉之後的反應,醉意薰然,整個人都像是輕飄飄地飄在半空。

    沒有了理智和頭腦,只剩下醉。

    最後悄無聲息地死去。

    這就是這種毒的可怕之處,即便有人看到,也不會發覺那是中毒後的反應,還是會以爲他喝醉了。

    他的死亡沒有任何痛苦,自然會死得無比平靜。

    “最初這並不是用來毒人的。”老頭慢悠悠道。

    裴吉目光一閃,“你怎麼對這個毒這麼瞭解?”

    “懷疑我?”老頭反問。

    “……不是。”裴吉有些混沌的大腦猛然清醒過來,揉了揉額頭,“抱歉,我現在有點草木皆兵……”

    裴烈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們兩個不會是下毒的人。”

    他說的是老頭和沈傾清。

    如果他們兩個想動手早就動手了,沒有必要在一切都塵埃落定時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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