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他說我的女兒太蠢了。”伯爵其實也知道自己的女兒被寵壞了，可他不覺得自己女兒蠢。
那是天真的可愛！
“你不覺得她很可愛嗎？”伯爵一改剛纔的平靜，有些激動，“她真的是一個很好很善良的姑娘，唯一的缺點可能是脾氣稍微有些驕傲任性，但他並不怪她。”
沈傾清嘴角抽了抽。
伯爵繼續說道，“是我的錯，是我把她寵壞了，可她依然是最可愛的，我的女兒值得天底下最好的一切，可是王對她卻很嫌棄！”
沈傾清的表情有些一言難盡，“沒看出來你還是一個女兒控？”
伯爵卻說：“我的女兒做的不好，我也會教訓她。”
沈傾清明白了。
“所以是不允許別人說她。”
伯爵抿了抿脣，不承認也不否認。
沈傾清不太能明白他這種奇怪的護女心理，說他寵愛女兒吧，上次他對妮可也沒什麼好臉色。
可要是不寵，他又能因爲王說他女兒愚蠢而頂撞王……
“你說的是真的？”
伯爵立刻點頭，“當然，現在發生這樣的事，事關重大，我可不敢撒謊，也不能撒謊。”
沈傾清微微眯起眼睛，問道:“可之前退婚事件，怎麼沒看出你這麼維護你的女兒呢？”
“那是因爲她的確做錯了。”
“這件事暫且不提。”沈傾清話鋒一轉，問道，“你到底是爲什麼，一定要和王室聯姻？”
來之前，她特意做過功課。
公爵的身份其實很高貴，雖然不能和王相比，但是真正的一人之下。
因爲他手頭所擁有的勢力是不受王管束的。
當然，他手上也沒有什麼驚天權勢，他擁有一筆鉅額財產。
這也是當初王一定要給裴希聯姻的原因，一筆鉅額財富，足可以做很多事，還不會引起其他大臣們的激烈反對。
公爵面色平靜，“因爲我的女兒喜歡裴星。”
沈傾清差點笑出來，“你認真的？”
她找到破綻了。
“當然。”她的笑容，公爵認爲很是莫名其妙，“你笑什麼？難道我還不瞭解我的女兒嗎？”
沈傾清想起上次看到的場景，輕笑道：“你大概還不知道，就在剛纔，你的女兒因爲擔心你，進宮了。”
一個女人如果真喜歡一個男人，怎麼可能全程沒有提起他的名字？
“可是她就是那樣跟我說的。”公爵額頭上滴落一滴汗水，“就因爲她跟我表達了這樣的意願，我纔會去跟王請求，否則我是堅定要遠離皇室爭鬥的。”
他臉色真誠，看起來對皇室爭鬥真是避而遠之。
可沈傾清還是覺得不對勁，定定地看了他半晌，忽然說道：“你撒謊。”
伯爵一愣，有些激動道：“我沒有，你爲什麼不相信我？我說的全是實話，王真的不是我殺的！”
“我們一個一個說清楚。”沈傾清不急不慌地坐在椅子上，雙腿交疊，目光像是一面鏡子般，透亮清明。
“首先，你在和王爭吵的原因上，說了謊。”
“其次，你進宮去求和殿下的婚事，也並不是因爲妮可的要求。”
“最後，你再和我的這段談話裏，基本上沒有實話。”
她的一番定論，將伯爵驚得直接站了起來，激動道：“你胡說什麼，我說的全都是實話，你認爲這是謊言，有證據嗎？”
伯爵這人，是個好人。
至少在別人口中是一個極好的人。
處事周到，彬彬有禮，是一個堪稱完美的人。
但這個世界上就沒有完美的人！
伯爵當然也不可能是。
他如果當真那麼完美，那麼聰慧，就應該知道，和王室聯姻，其實某種程度上來說是將女兒推進了火坑。
可他還是動了和王室聯姻的心思。
說是爲了女兒，騙鬼呢！
“第三，從我進來開始，你面對我的問題，回答的毫不猶豫且極有邏輯。”沈傾清雙手放在膝蓋上，白皙的指尖微微跳動，目光冷然，“所以只有一種可能，這是提前編好的謊話。”
伯爵雙手撐着桌子，臉上的激動憤怒一瞬間消失，嘴角緩緩扯出一抹笑容。
“你真聰明啊。”
沈傾清心中一驚，果然猜對了，但面上不動聲色，“我如果很蠢，也不可能選擇獨自進來面對你。”
和他說話，必須打起十萬分精神。
否則很容易就會被套話，甚至進入他的節奏。
一開始，她也的確是被騙過去了，當真以爲這人就是個變態，只可以自己評論女兒，旁人不可以說。
要不是這位伯爵不夠了解女人的心思，還真不會露出破綻。
伯爵慢慢坐下，身上一切激烈的情緒彷彿瞬間都消失了，只剩下平靜，“被你看穿了，我真是失敗啊。”
他聲音裏帶着嘆息，卻沒有挫敗。
沈傾清淡淡道：“現在可以說實話了嗎？”
伯爵望着她，嘆了口氣，“我真是沒想到，我僞裝了這麼多年，你竟然是第一個看出我僞裝的人。”
就連當時的王，也以爲他是真的疼愛女兒呢。
沈傾清也有些驚訝，“你連王都騙過去了？”
伯爵緩緩露出一個略帶得意的笑容，“沒錯，他一直都以爲，我是被他所迫，聯姻也好，送上財富也好，他一直認爲，將我握在手心。”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
每一次的付出和妥協，最後換來的都是巨大的利益。
沈傾清超他豎起大拇指，“果然厲害，不負老狐狸之名。”
伯爵笑道：“這還是第一次有人這樣稱呼我。”
只能說，他這麼多年的僞裝實在是太深入人心，騙過了所有人，竟然沒有一個人發現他的真面目。
等她再問，伯爵就認真回答了。
反正都被揭穿了，也沒有隱瞞的必要了。
“爲什麼聯姻？當然是爲了更接近權力中心。我受夠了被王頤指氣使，雖然他看似佔上風，每次我都是得益者，但我就是不想再應付他了。”
“可我沒想到，他竟然拒絕了我，哪怕我用百分之五十的財富作爲交換，他竟然也不同意。”
“爲什麼不同意？”沈傾清問。
伯爵臉色有些晦暗，“我要是知道原因，就有解決辦法了。”
沈傾清微微蹙眉，“所以你爲了你的野心，不惜犧牲掉自己的女兒嗎？”
她這話問的太過犀利，公爵都怔了一下，“這不算犧牲吧，嫁到王室，可以享受榮華富貴，身份尊貴，怎麼就是犧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