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傾清拎着水杯從病房出來,看到護士醫生們推着病牀匆匆走過,在醫院裏見多了這種場景,她已經習慣了。

    想必又是一個苦命的人。

    她隨意瞥了一眼,卻忽然怔住。

    那竟然是趙女士。

    沈傾清拎着水杯追了上去,到了急救室門口,她被護士攔住,“你是什麼人?病人家屬嗎?”

    “不,但我認識她,她怎麼了?”

    “外傷,撞到頭了,現在需要進行急救,你認識她就趕緊聯繫她的家人吧,後續手術簽字還要有人來。”

    護士說完,匆匆進了急救室。

    沈傾清雙手微緊,身後傳來腳步聲,是傅景疏。

    看她很久沒有回去,直接找來了。

    “怎麼了?”

    “趙女士出事了。”沈傾清眼中帶着濃濃的自責。

    傅景疏什麼都沒說,只是將她擁入懷中,輕輕拍着她的後背,帶着一股濃濃的安撫。

    “是我的錯。”沈傾清垂下眸子,聲音低落。

    “不。”傅景疏反駁,“這是她自己要求的,要說錯,那也是劉主任,是我沒有阻攔。”

    總之錯的不是她。

    沈傾清本沉浸在愧疚之中,此時卻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我沒跟你開玩笑!”

    “我也沒有。”傅景疏認真道,“這不怪你。”

    沈傾清閉上眼睛將腦袋埋在他懷中。

    “試着聯繫一下她的家人吧,看看她家裏還有什麼人。”

    “嗯。”

    他在她後腦勺輕輕撫摸着,安撫意味非常濃厚。

    在忐忑的等待中,醫生推着病牀出來了,趙女士躺在牀上,頭上包着紗布,而醫生和護士們圍在她身邊,沈傾清根本湊不上去。

    趙女士親人的聯絡結果也出來了,沒有找到任何家人,原來趙女士早就已經沒有親人了,唯一的親人就是圓圓。

    沈傾清於是擔負起了簽字的責任,然後給趙女士送到病房,誰知道一出來就碰見了圓圓。

    她立刻關上門,“圓圓,你怎麼出來了?”

    “媽媽在裏面嗎?”

    沈傾清抿了抿脣,最終沒有選擇隱瞞,“嗯,媽媽受了傷,現在需要休息,你不要去打擾她,好嗎?”

    “我擔心媽媽!”圓圓抓住她的手,小臉上帶着祈求,“我保證不哭,你就讓我看一眼媽媽。”

    小傢伙這樣苦苦哀求,沈傾清也有些於心不忍,抱住她哄着,“乖啊,媽媽現在需要休息,你乖乖的,等媽媽醒了之後,我會立刻帶你來看她。”

    可這話明顯不能安撫圓圓,在小小的她心裏,看不到媽媽,就意味着媽媽現在的情況很不好。

    這些大人們總是想瞞着她們,總說他們年紀還小,不應該摻和那些事,可她年紀雖然還小,心裏卻什麼都懂。

    “那媽媽什麼時候能好?”

    這一句話把沈傾清問住了,她縱然也有一身醫術,可也更明白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人之無奈。

    “阿姨會盡量讓媽媽早點康復……”

    忽然,身後的門開了,沈傾清轉頭看向傅景疏,“怎麼?”

    “人已經醒了。”

    “這麼快?”

    沈傾清還以爲要昏迷一陣子。

    傅景疏嘴角微揚,瞥了一眼圓圓,“帶她進去看看吧。”

    “好。”

    沈傾清答應了,也是不忍心拒絕眼巴巴看着她的小姑娘。

    趙女士靠在牀頭,臉色蒼白,卻在看到圓圓那一刻,立刻朝她伸出手,圓圓卻沒有立刻撲過去,而是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

    “媽媽,你還好嗎?”

    “媽媽沒事的。”趙女士安慰着乖女兒,“別擔心,媽媽就是一不小心摔了一跤,別別擔心啊!”

    圓圓乖乖點頭。

    她心裏的害怕在被媽媽抱住之後就一點一點開始消散。

    沈傾清在一旁看着,心中也很欣慰。

    還好趙女士沒事,否則她真不知道該怎麼和這個孩子交代。

    就在這時,有人敲門。

    劉主任笑眯眯站在門口,“趙女士,傷的怎麼樣?不重吧?”

    這關心屬實沒什麼真誠可言,反而像是隨口一問。

    趙女士瑟縮了一下。

    沈傾清擋在她面前,“多謝劉主任的關心,她已經沒事了,如果你沒什麼事的話就請離開吧,病人現在需要休息。”

    “我來當然是有事。”劉主任笑呵呵地說道,“根本不想在這個時候通知,不過恰好聽說你受傷了,過來看看,順便就跟你說了吧,你女兒的醫藥費不夠了,你最好趕緊存些錢進去,否則她就要出院了。”

    趙女士臉色瞬間慘白。

    “劉主任,你之前不是說會和住院方打招呼,怎麼現在又不管用了?”

    沈傾清盯着他。

    “你怎麼知道的?”話是這麼問,但劉主任的臉上沒有絲毫驚訝,想必是早就猜到這倆人的關係了,“看來是趙女士告訴你的,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也就不瞞着你了,之前我是看趙女士帶着女兒,孤苦伶仃,這才豁出去這張臉,幫她延緩一些時間。”

    “不過現在我看他自己都住院了,恐怕她就算拿來錢了,也不足以支撐他和他女兒兩個人的住院費用。”

    劉主任揹着手,慢悠悠道:“所以今天就是來下最後通知的,趕快交上住院費用,否則就出出院。”

    他說完也不去看這一屋子的人都是什麼表情,轉身悠哉悠哉的走了。

    趙女士苦笑一聲,“我就知道他不會輕易放過我的。”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沈傾清問。

    “我不知道。”趙女士陷入回憶,“到時我從劉主任的辦公室裏出來,走到樓梯口就覺得身後被人推了一把,然後我整個人就摔了下去。”

    沈傾清立刻看向傅景疏:“微課區調取監控。”

    傅景疏搖搖頭,“沒有監控。”

    沈傾清一怔,眼神中有疑惑:“你怎麼知道那個地方……”

    “你還不信我嗎?”

    傅景疏摸了摸她的長髮。

    沈傾清也就不再問了,想必傅景疏是在剛纔就派人瞭解事情經過了,不過這一點也並不奇怪,對方既然敢動手,就肯定是有萬全的把握。

    像監控這種證據是不會留下的。

    “你爲什麼要去走樓梯?”沈傾清忽然又想到什麼。

    “都是樓梯門口立了一塊正在維修的牌子。”趙女士當時也很驚訝,畢竟她上來的時候,電梯還是好的。

    誰知道就說幾句話的功夫,這電梯就不好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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