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傾清拿出針套,讓蕭文奇把其他人都帶出去,都是蕭家小輩,他們並不歡迎沈傾清。可也知道她的醫術,不敢在這個時候找茬。

    病房裏就剩下沈傾清夫妻,和躺在牀上一無所知的蕭老夫人。

    沈傾清打開針套,看向傅景疏。

    “我需要你幫我。”

    她一隻手不太方便,比如給蕭老夫人解釦子,露出穴道,但這種事,別人也不見得會做。

    尋常人哪裏認得穴道。

    只有傅景疏早在知道妻子擅長針灸後就做過功課,他總覺得有一天自己能幫上妻子,沒想到這一天這麼快就來了。

    “好。”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蕭老夫人身上的針越來越多,她的臉色卻沒有什麼起色,依舊蒼白。

    沈傾清額頭上的汗珠越來越多。

    等到鍼灸結束,沈傾清剛把銀針放下,一隻手帕在她額頭上擦了一下,她仰起頭朝男人笑了笑,“謝謝。”

    傅景疏幫她挽起耳邊散落下來的頭髮,目光落在牀上的蕭老夫人,“外婆她……”

    沈傾清搖搖頭,“鍼灸沒有用,只能找別的辦法。”

    傅景疏微微擰眉,“這病症怎麼這麼嚴重?”

    沈傾清想要把針套收拾起來,一隻修長的大手伸過來整理,她收回手,看向蕭老夫人,“這病不好治,她應該是有多年的老病根了,這種病,檢查查不出來,因爲根本不算病,唯有她自己疼的時候才知道有多難受。”

    可風寒入骨,隨着年齡漸漸增大,她的骨頭就有些受不了了,但這種病又和普通的風溼病不一樣,屬於是一種非常罕見的疾病。

    因爲風溼病可以通過去除體內頑固的風溼的而痊癒,可這種病卻不能,因爲它無藥可治。

    “最後會怎麼樣?”傅景疏問。

    沈傾清抿了抿脣,沒有回答,“把其他人都叫進來吧。”

    傅景疏打開房門,蕭文奇一衆人等立刻衝了進來。

    “奶奶,奶奶怎麼樣了?”

    一羣年輕孩子撲到牀邊,卻也不敢去碰老太太,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蕭文奇脾氣急躁,見老太太還沒醒,頓時就有點急了。

    “這怎麼還沒有醒?!”

    一着急,語氣難免有點質問的感覺,他自己說完也有些後悔,但是要解釋又拉不下臉。

    沈傾清倒是沒有在意,“你先去看看她吧。”

    蕭文奇一轉頭,就看到蕭老夫人竟緩緩甦醒,他連忙湊過去,“媽,你感覺怎麼樣?”

    蕭老夫人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笑容來,“我感覺好多了。”

    可她的臉色太蒼白,這話的信服力根本就不夠,蕭文奇眼眶微紅,鼻子發酸,“媽,你會沒事的。”

    “傻孩子。”

    蕭老夫人聲音很輕,話音落下,讓衆人都心中酸楚。

    她轉頭看向沈傾清和傅景疏。

    “清清,你們留下來,我有話跟你說。”

    蕭文奇看了一眼沈傾清,竟難得的沒有說什麼,招呼着其他小輩出去,病房裏徹底安靜下來。

    沈傾清在牀邊坐下,豈料蕭老夫人的目光落在她的左臂上,溫聲道:“疼不疼啊?”

    沈傾清微微一滯,柔聲道:“不疼的,已經喫過止痛藥了,而且醫生也說癒合的不錯。”

    其實她還沒有去看過醫生。

    蕭老夫人嘆了口氣,“你啊,我說過的話,你是全都不記得。”

    沈傾清垂下眸子,微微一笑。

    蕭老夫人艱難擡手,握住她放在腿上的右手,她的手掌滿是皺紋,掌心很乾燥,可是卻有一種溫暖。

    很溫柔的溫暖。

    “孩子,我知道你有主意,腦子也很聰明,比你三舅強多了,他就會瞎咋呼,以後,蕭家就託付給你了,我也不求你把蕭家當成自己家,但你偶爾頓照拂一下。”

    這話聽着像是交代後事。沈傾清心中一緊,呼吸都有些困難,“外婆,您這個要求我可沒有辦法答應,蕭家還是要您自己護着纔行,我幫不了您,您別擔心,您會好起來的。”

    蕭老夫人輕輕笑了笑,“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知道,我要是沒了,這整個蕭家也就散了。”

    沈傾清抿脣,“怎麼會,不是還有三舅舅嗎。”

    蕭老夫人搖了搖頭,畢竟是自己的兒子,她不想說什麼難聽的話,但要說是期望……

    以前也是有的。

    可現在已經沒有了。

    “我就希望這孩子,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活到百歲,至於其他的,我已經不去想了,丫頭,你要是想讓我安心你就答應我。”

    沈傾清沒有正面回答,“這是您的願望,我當然願意幫忙,但我可接不下來這個單子,我還小呢,您要好好的才能保住蕭家。”

    蕭老夫人嗔了她一眼,“都兩個孩子的媽媽了,你還小?”

    沈傾清揚了揚嘴角,“那在您面前我可不一直都是小孩嘛。”

    她又陪着老夫人坐了一會兒,蕭老夫人的身體還沒有徹底康復,說了一會兒話就覺得累了。

    不知不覺就睡過去了。

    沈傾清和傅景疏輕手輕腳的離開了病房,蕭文奇就在門口守着,看到兩人出來騰的一下站了起來。

    “怎麼樣?”

    沈傾清垂下眸子,想了想,還是決定告訴他實話,“外婆的情況不是很好,你最好時刻守着點,萬一有任何情況隨時叫醫生。”

    “好,我知道了。”蕭文奇一聽不太好三個字,心就被揪緊了,可忽然又反應過來,“那你呢?你要去哪裏?”

    他以爲沈傾清會留下來守着母親。

    “我有別的事情要做,外婆這裏,我會盡力而爲。”

    她語氣平靜,說完轉身就走。

    給人一種冷酷無情的感覺,好似蕭老夫人的死對她沒有半點影響,蕭文奇恨的咬了咬牙。

    這不是從小在身邊長大的,就是不一樣!

    白眼狼一樣!

    離開了醫院,沈傾清走到旁邊的花壇上坐下,單手捂着額頭,傅景疏在她面前蹲下來,擔憂地看着她,“你還好嗎?”

    沈傾清放下手,嬌豔的面容有些蒼白,“我沒事,只是剛纔走的急了,現在有些暈。”

    傅景疏左右看了看,轉身離開。

    不多時,他回來了,從便利店裏買來了一瓶水,打開,送到她嘴邊,“喝一口吧。”

    沈傾清抿了一口就喝不下去了。

    她將水瓶推開,那種頭暈目眩的感覺似乎退了些許,她這才從口袋裏拿出手機,撥通了毒醫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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