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駕駛座上，鐵塔般健壯的張行之嚎得像司玢前世熟悉的‘潮汐海靈’，恐懼跟驚悚的尾音顫抖着。
在知道司機師傅是阿飄，這隻阿飄正帶着他送命後。
張行之的心態崩了。
滿臉血森森痕跡，喉嚨烏青的網約車鬼反而有種謎一樣的快樂跟激動。
實話說，徹底接受自己的死亡後，除了對家人的眷念，他有了種明悟，可以暫時放下一切的灑脫感。
那種感覺非同一般的快樂。於是，他把油門踩到底了。
幽靈網約車化成一道森白的透明之線衝向除靈署佈置的防禦陣線。
後座的司玢沉默地盯着車窗外的黑暗，離藍天社區2208室更近了！
……
現實世界，藍天社區外圍。
除靈署署長殷靈正站在一處臨時搭建的符咒帳篷內。
她有着一張白淨的瓜子臉，眼神銳利，一身玄色調、除靈署特製、符咒作戰服勾勒出她兼具女人柔美跟男性凌厲的肌肉線條。
在她面前，是兩道遠程會議的投影。
帶着黑色神紋面具，透着些許暮氣的兩位老人端坐在太師椅上。
在殷靈眼裏，這兩人比起聽自己彙報，更像是在悠閒品茶。
眼中閃過憎惡，她敲擊桌子。
“所以，兩位長老沒有指示了對吧？那按我們除靈署的慣例，我將下達直接摧毀藍天社區的指令。”
作爲除靈署的最高指揮官，殷靈也只有提建議的權力。
藍天社區發生第一次詭異復甦時，方圓十公里被清場，如果再發生第二次復甦，是否會波及到擁有數百萬人口的濱海市區？
殷靈不知道，據她所知的情報。
還有無數尚未復甦，還無法影響現實的鬼怪正彙集在藍天社區和青山隧道附近，潛伏的偵查員不久前報告過，發現新立精神病院的蹤跡。
殷靈熟知這三個詭談發源地，除了後者縹緲難測。除靈署在藍天社區跟青山隧道都建立有正規的巡邏防查制度。
這次詭談源地的復甦，除靈署的反應很及時，目前暫時掌控局勢。
可在醒靈院那些老傢伙的眼裏這些似乎不值一提。
兩位老人慢斯條理放下茶杯的動作如出一轍，用潔白手巾擦乾嘴角，又捏塊糕點才慢吞吞地異口同聲道。
“彙報……完了是吧？什麼結論說說看！”
殷靈背在作戰制服後的手握緊拳頭，這兩個老傢伙根本沒有專心聽她的彙報。
一番腹誹後，殷靈嘴角翹起，露出和善微笑。
……
“我們的人已經跟藍天社區復甦的鬼怪交上手……”
“那是些無限復甦的紙人很棘手……”
“我們對發生第二次詭異復甦後的藍天社區探索進度爲零……”
“儀器檢測到大量尚未復甦的鬼怪彙集在藍天社區附近……”
“我們的偵查員觀測到，附近青山隧道跟新立精神病院有復甦的跡象……”
“避免夜長夢多，我建議武力剷平藍天社區！”
除靈署署長殷靈一口氣講出許多，兩位老人彼此看看眨眨眼。
“你剛纔說到了無限復甦的紙人？”
“不錯，很棘手，我們的人正跟它們交戰，目前情況很不樂觀。”
“嗯，把那些紙人抓回來？它們的研究價值很大！”
兩位老人隸屬的醒靈院，專門負責研究詭異復甦的相關現象，除靈署是醒靈院的下轄機構。
“其他事不要管，那些紙人一個不要放過抓回來！不要讓我重複第三遍！”
比起之前的冷漠，隸屬於醒靈院的老人們變得熱切起來。
殷靈看得心中冷笑。除靈署不能違背醒靈院的規矩，歷來如此。
‘但，以抓捕紙人的名義把藍天社區剷平還是可以的吧……反正這些老傢伙的眼裏只有那些可以復甦的紙人……’
殷靈轉身離開去商討作戰細節，三個詭談源地同時浮現總讓她有種要發生大事兒的預感。
防止造成更大規模的破壞，她覺得還是先毀掉藍天社區好了。
如果不行的話，再加上青山隧道。
……
幽暗的街道內，白霧森森。
鬼網約車的燈時不時打到一兩隻飄過的紙人。
張行之雙手抱着嘴巴牙關打顫。
“大兄弟，咱們是死了嗎？到另一個世界了嗎？”
鐵塔一般的壯漢已經換到後座縮在司玢旁邊，像個小鳥依人的女孩紙。
之前，他一直稱呼司玢小兄弟，看到這後座的猛人一點也不害怕，甚至還有條不紊的指揮鬼網約車的行進路線。
張行之幾乎給跪了，小兄弟的稱呼換成大不說，整個人鑽到後排才從比自己年紀小的司玢身上獲取些安全感。
司玢覺得這樸實的壯漢挺有意思的，指着小區內的路，讓鬼網約車在二棟停下。
他從包裏掏出口罩。窗外，除靈署的人跟紙人鬥成一團。
司玢有仔細想過，對他這種平凡的人來講，安安靜靜的做詭異遊戲就夠了。
除詭啊，祛邪扶正啊，他真提不起什麼興趣。
他的目標就只有2218室，順帶看下2205室的老大是不是還活着。
下車沒走幾步，司玢就聽到背後一陣踢踢踏踏的腳步聲。
張行之點了點司玢的肩膀。
“那個大兄弟啊，我不敢跟那鬼待一輛車上啊！我跟你一塊行動。”
掃了眼社區內紙人跟除靈署的戰況，司玢從包裏摸出備用口罩扔給張行之，示意他戴上。
這傢伙最好也不要暴露身份，別查到自己身上就麻煩了。
一瘦一壯兩人摸黑踏上二棟的樓道。
樓梯間黑漆漆一片，爲了防止被發現，司玢摸着樓梯走到十八樓纔打亮手電筒。
2218室門前，他沉腰提身用一身力氣卸掉防盜門。
在張行之詫異的目光中，司玢率先走進2218室。
白亮的燈光下，他看到整潔的麻布沙發，翠綠色的茶几，空氣中甚至還瀰漫着飯菜的香味。
如果不是那道從衛生間拖到客廳深處的血跡還沒幹涸，司玢甚至懷疑他跟張行之是不是幹起了竊賊的勾當，意外打開某戶正常人家的門。
現實世界，藍天社區的2218室，看上去有人生活的樣子。
……
彼岸世界，藍天社區，2218室前。
紀若鶯推開沒有上鎖的防盜門，她聽到一陣輕微的腳步聲。
門後，‘張順’跟一具無頭女屍坐在血跡斑斑的餐桌兩端。
聽到開門的動靜，兩人同時停下手中的動作，轉向門的方向。
突然，紀若鶯看向客廳深處。
她聽到臥室方向傳來悽慘的嘿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