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米一劍,震驚九樓。
徐才魁挑戰失敗,輸給莫愁。
“壞了,花不敗要大怒!快快逃走,免被牽連!”
圍觀人羣,散去一小半。
瀟獨雪與葉亂均定在原地,久久不敢回神。只是那一望無際的竹林,如何忽略?
太強了!
葉亂眼神痛苦,握緊雙拳。我的劍,能贏他嗎?生來第一次,葉亂開始懷疑自己。
許如清,李缺一,九兒仁貴衝出樓來,站在老漁夫身後,滿面難以言說的喜悅。
“一招,敗天榜。”
老漁夫笑嘆。自己是真老啦!
屈天下目瞪口呆,惱羞成怒地盯着那竹林,腳下一滑,險些從屋檐上摔下!
“怎麼可能……徐才魁排名八十六,一招被敗。那豈不是說,我這個義父也打不過一個小輩?”
本該感到屈辱的屈天下,卻不知爲何,嘴角止不住地上揚。在那張皮囊之下,似乎隱藏着什麼。
九樓內其他有人的四樓,均投來目光。
徐才魁之敗,等於打了花不敗的臉。
“難道……”
“嘭!”
花不敗畫無紅戟轉旋,緩緩站起!
九尺長身,五百斤重的巨人,手持十二尺長戟,虎目射來!
莫愁無懼,與其對視。
花不敗心中一喜。其實自莫愁使出真韻時,花不敗就知道徐才魁必敗。因而並不惱怒。
倒是莫愁,少年天驕,心性無缺,真入他眼!
花不敗聲如金鼓。
“莫愁,是吧?你很不錯。若來本將軍帳下,三年之內定教你爲全軍先鋒!”
嗯?
我莫愁死而復生,就是要站在羣山之上,蒼穹之巔。想收服我?你好狂啊!
莫愁反觀花不敗,恣意而笑,語出驚人!
“三年之後莫某若能勝將軍,可收將軍爲先鋒乎?”
太平湖上,無故炸起驚濤!
莫愁這話,將本就震驚的羣人,推向震驚之極!
許如清,李缺一,老漁夫同時震驚!
那可是天榜第四,花不敗!
你小子怎麼說話呢?
陳立孟娥脫口而出!
“臥槽!”
“他怎麼這麼狂!這下,必將花不敗激怒了!”
花不敗壓眉怒眼,殺氣陡然噴薄!太平湖上漣漪,不敢波點!
“找死!”
戟轉甲鈴,難道花不敗,要出手了!?
所有人,睜大雙眼。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
“大將軍!大將軍!”
萬重嶽師弟,劉知文飛身而下,對着花不敗抱拳行禮,略露汗顏,匆聲道。
“大將軍!我家師兄閉關前,特意爲您準備的小樓,已等候多時了!看在我家師兄面子上,請吧!”
花不敗默然,側目望那淚痣青年。
嗯?
莫愁也注意到此人,在花不敗隨行的人羣中,氣質獨樹一幟。
淚痣青年略一搖頭,花不敗便收戟沉坐。
“莫愁,賈才淺。此事本將軍記住了,七日之後,武會再見!”
劉知文長出一口氣,引着花不敗一衆,繞向北去。一行浩浩蕩蕩,甲聲如鈴。
轉眼之間,相義樓前,便只剩下看熱鬧的幾十人。
“怪了,按花不敗脾氣,怎麼可能會繞過莫愁?難道他此次前來,有朝廷任務在肩?”
這就無人知曉了。
莫愁輕咳。
“還有誰?”
幾十人退如潮水,眨眼睛便沒了蹤影。瀟獨雪似是害羞,也藏在人羣中離去。
只剩下葉亂一人,靜默無言。看向莫愁的眼,不剩幾分像從前。
“你的劍,和我的劍。誰更強?”
莫愁聳肩。
“劍不過金鐵,招才分高下。未曾一戰,勝負誰料?”
葉亂聞言,連連搖頭不停,沿牆根跌跌撞撞離去。他堅持的純粹劍道,只被三言兩語動搖。
莫愁身前,唯有秋波,竹林,木槿。
三流,二流,一流,天榜。
再無一人,敢來挑戰。
門可羅雀!
廢話,天榜第四花不敗都離去,誰還敢來?
四座小樓,也不再傳來視線。莫愁的實力,已經得到認可。
從這一刻起,再無人敢來挑戰。莫愁一行,可高枕無憂。
莫愁與衆人轉身回屋,魏長生忽然驚醒,揮舞雙拳衝來,口呼高聲。
那拳中足有萬斤力,直衝而下,卻被莫愁一指點退。
好傢伙,打人都不看的嗎?
“哎?”
魏長生這才發現莫愁,後知後覺收起拳頭。
“可惜,俺沒幫上莫兄弟什麼……”
李缺一訕笑搶話道。
“別幫了,就魏兄你那實力,越幫越忙!若不是我請許姑娘將你打暈,方纔琴聲來時,你便已要鬧出大亂子。”
魏長生憨厚大笑,揉着後腦。
“哎,那既然打完了,快來開飯!賈前輩的魚,可是蒸好了,鮮氣四溢!”
今日一鬧,日已漸落了,正是用飯時間。
“我說怎麼聞見鮮味!快快快,大夥上桌吧!”
酒桌之上,老漁夫忍痛割愛搬出百年怒楓酒三壇,又有青城肥魚,牛羊爲伴,美酒佳餚,數不勝數。
怒楓酒極烈,常人飲之立醉,武者方能痛飲,卻也不可過多。
酒過三巡,各懷心事。
“莫兄弟,你可真是高手!哎,俺只恨幫不上莫兄弟什麼忙!”
魏長生在誇。
“高手中的高手!打的天榜屁滾尿流!我掐指一算,明日莫愁你必上天榜!”
李缺一在笑。
“莫愁,你真是二十歲?這實力……”
許如清在疑惑。
“許姑娘,不說說你那師姐?”
莫愁在找話。
“那是,我家少爺可厲害了!不知許姐姐什麼功夫?”
九兒在喫醋。
“哎,離開華山這麼久了,也不知何時才能再見我娘……”
仁貴在擔憂。
“幽梅……”
老漁夫眼角有淚光。二十年了,她的模樣還是在酒杯之中,如此清晰。
酒過六巡,衆人離席,各自逍遙。
莫愁品着怒楓酒,來到後院。後院有紅霞來往,清風拂面,好不愜意。
這般愜意之地,李缺一自然早早已來,正坐在石凳上獨飲吟詩。
“槿花莫笑盈,”
“劍染仇未淨。”
“梅落獨瀟雪,”
“蓮映如許清。”
“好詩!”
莫愁上前,站李缺一身邊。
“這詩,可有名字?”
“怒楓秋紅,酒灌心田。木槿曵搖,盡在杯中。便叫做四季飲。”
莫愁又念一遍。
“槿花莫笑盈,劍染仇未淨。梅落獨瀟雪,蓮映如許清。四季飲,槿秋梅冬蓮夏,爲何沒有春天?”
李缺一眼中流露哀傷,似乎早已知道什麼,一望太平湖。
“江湖,哪有春天?”
這倒也是。
惆悵伴入喉,烈酒柔七分。
“莫兄弟,聽李某一句勸。曾有才子誤佳人,莫教名花空自損。”
李缺言罷方纔離去,九兒便蹦蹦跳跳,來到莫愁身邊。
“少爺,你看這是什麼?”
莫愁一看,九兒冒血的指尖,居然捧着一個淡紫香囊,正散蝴蝶香。
香濃而雅,小巧玲瓏。
“送給少爺,省的整天一股血腥味。別弄丟了,九兒再做都不一定做的出來!”
不等莫愁開口,九兒便將香囊塞進莫愁袖中,小鳥依人地靠在莫愁身邊。
“謝謝。下次別做了,傷手。”
九兒忽然道。
“今天的雲好紅。少爺,許姐姐是個好人,你可要好好待她!”
有那麼明顯嗎?九兒都能看出來?
“嗯?你不是不喜歡許姐姐嗎?怎麼替她說話?”
九兒黑眸之中,如有哀傷銀河。她是喜歡莫愁,可是……
我恨君生早,君恨我生遲。願與君相依,君勝友如雲。
“少爺就是笨蛋!”
九兒飛快的跑走了,頭也不回。
莫愁獨在後院觀景,許如清漫步走來,道。
“看什麼呢?”
“看湖。”
“湖好看嗎?”
莫愁不再看湖,轉向她。這一轉身,倒是讓莫愁都一驚。
許如清少見地身穿一件粉黛色長裙,長髮新盤,身散芳香,靈動眉眼。
她先前行走江湖,常穿的是那套避人耳目的黑衣,忽然換成這一套女子裝束,真是……
人比花,人比槿花豔。
莫愁一時愣住,含糊地說了什麼。
“湖……沒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