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的溫老被魔女許如清打了一記悶的,好久才從水缸裏抽身。
好在有護體罡氣,雖然濺了一地水,但人還是抖抖衣袍,談笑如常。
“溫長老,傷勢如何?”
“不必擔心老夫。倒是今日諸事叢生,你這個年少的掌門可要擔起重任啊。”
溫筵筠說的不錯。
自從莫愁被解浩宇救醒之後,便一直肩上不輕。他成長的太快,已經不再是從前那那灑脫無忌的少年。
“莫愁明白。”
莫愁如今肩負着的,已經不再是個人恩仇。他肩負着青城華山上萬人的血海深仇,肩負着當今天下之序,肩負着超越凡人理解的東西。
他可以肩負空空,但重擔不會消失。總要有人逆天而行,才能創造嶄新。
“你自己知道就好,老夫也老了,天賦比你差的太遠。此生渡聖劫無望,餘壽便屈指可數矣……”
“溫老說笑了。莫某不在時,這家中事務還須溫老多有留心。”
“你還要出去?”
“是。徐師姐去紅塵樓久未歸,我怕橫生枝節,必須去查看一番。”
“好,這裏事務交給老夫,你快去快回。華山派僅存的幾顆子,可不能少了誰!”
莫愁無話,點頭轉身離去。
宅子中。
鍾齊將笛歌寧揹回偏房,打上一碗徐幕蝶之前送來的肉蓋飯,遞給她。
“喫點吧,看你那纖細楊柳腰,兩天不喫飯能撐得住嗎?”
笛歌寧聞了一下那份香氣撲鼻的肉蓋飯,反手一抽打掉飯碗。
熱氣,撲地。
笛歌寧被抓來已有兩日了,原本那副溫婉淑女範的模樣也不復存在,反倒變得急躁易怒,急切想要離開。
“本郡主這輩子都沒聞到過這麼難喫的東西!本郡主命令你立刻把本郡主放出去,否則莫愁大俠一旦發現本郡主被歹人擒住,你不得好死!”
“莫愁大俠武功蓋世俠義遠播,他一定會來救本郡主的!到時候他英雄救美,與本郡主郎才女貌,肯定會向本郡主求婚……”
鍾齊啞口無言,可悲地想笑。
她還不知道將她綁來的歹人,就是她以爲行俠仗義的莫愁大俠……
真是何等的滑稽可笑!
“我不會放你走。你也別想着逃跑,你逃不掉的。”
鍾齊嘆息,將東西收拾好後鎖上房門,自己坐在門外,取出懷中的幹餅咬了幾口,卻覺得如此可口。
真是可笑啊!鍾齊仰望着天空,晴朗無雲。
“曾幾何時,我也是自以爲是的華山派大弟子,頂着這種驕傲放縱地活着,不知天高地厚。”
還好是莫愁打醒了他,一拳打翻他舒適的溫柔鄉。
華山派被滅門,他鐘齊也成了孤家寡人。什麼名號,什麼功利……
在渡洛河時他就看出來了。那馮喜本是任浩然多年的故交兄弟,尚且翻臉不認人,更何況他?
一座叫華山的山倒了,砸死不知多少人。可一座叫莫愁的山立了起來,撐住不知多少無家可歸的人。
鍾齊將幹餅下肚,便在院子中勤奮練功。
時而倒立,時而打坐,時而磨練拳腳……
鍾齊練習的內功原本,早已隨華山灰飛煙滅。
身後無山,功法無本,腹中無珍,舉目無親,方有決志。
這時,才能誕生決志。
鍾齊在院內一招一式地練武,腦海中記憶裏功法圖解越發清晰,氣海越發滾燙,經脈全開!
練拳練腳,練劍練腰!往日干巴巴晦澀難懂的功法圖解,在此刻的鐘齊腦中彷彿活了一般!
一招一式,一進一退皆有乳狀霧雲隨身而動,方纔領悟“韻”之境界了!
任浩然自牆上飛下,滿懷笑意迎向鍾齊。
“齊子,你今日可是有大突破了,恭喜恭喜!”
鍾齊將一套拳法招數打完,韻皆散去滿面高漲一抱拳,竟已突破長河境。
“任宗主莫開玩笑,鍾齊二十有四才領悟到韻,才突破長河境,簡直有辱師門尊嚴!”
“啊!?”
任浩然渾身一震。
二十四歲領悟韻境,甚至有辱師門尊嚴?
搞什麼鬼?他任浩然三十四歲時候都未必領悟了韻這一層!
這已經算是有辱師門尊嚴了嗎!?
“我……”
任浩然竟一時語塞!
“我說齊子,你也不用太用功。你師父劍七在世時候,也比你現在還晚一歲,二十五歲才領悟韻。”
“別對自己太苛刻,今天你進步已經巨大,若是華山派還在,以你如今實力也擔得起華山派大弟子之稱。”
鍾齊越發羞愧了!
“任宗主不必開玩笑,鍾某離他還差的很……遠……”
鍾齊自己都一怔!不知不覺間,自己居然已經在追趕莫愁的腳步了嗎?
任浩然感慨一聲長嘆。
“你把莫愁當榜樣是好事,可也要量力而行。他可是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人騷爆數千年……別說你了,就武功這一塊,本宗主踮起苦修四十年的腳往上摸,都摸不到他鞋底塵泥。”
鍾齊聞言變色,覺得任浩然是在逗他。
“我知道他強,可他真有那麼強嗎?”
這是否有些誇張了?
任浩然獨立淡雪中,憔悴難掩拂鬚嘆道。
“那與我等同行的小老頭,乃是我華山派活了三千年的開山老祖,武聖莫千秋。莫愁在官道渡過初劫之後,小老頭曾向我說起,說他都未必鬥得過莫愁……”
“那時我不知小老頭是何身份,只得嗤之以鼻。可後來,莫愁向我等說起,他便是老祖……”
什麼!?
莫愁已經能贏修煉了三千年的開山老祖!?
鍾齊被嵌在了雪中。
任浩然搖頭離去。
阮語焉給李缺一煎了藥湯,卻發現少了一味蛇翅,也不好貿然出去採買,便在宅中尋找
莫愁並不知這些,這次不曾使用無相魔功變換模樣,而是以真容來到紅塵樓附近。
綁笛歡女兒的是個老頭,跟我莫愁少俠有什麼關係?
恢復本來面貌,反倒更容易探查。
今日街坊,更是熱鬧。
人來人往,摩肩接踵。
叫賣喝彩賣藝乞討聲聲不息,層出不窮。
只是這般嘈雜熱鬧之中,卻似乎有一絲異樣。
莫愁沒有遲疑太久,一步踏入紅塵樓。
縱然是刀山火海,我必血斬仇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