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長公主低聲交代福叔,“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今天晚上,務必讓她從我們手中得到的這幾兩銀子神不知鬼不覺的消失。”
福叔應聲說是,他跟在長公主身後,朝村口走去,“長公主,您可是多年沒那麼衝動了?老奴還以爲喫齋唸佛那麼多年,早就讓公主您心如止水了。”
長公主笑笑,垂眸看了看頭髮亂糟糟,打了結的小丫頭。
不自覺的溫柔了聲音,“只是覺得心疼,這麼小的娃娃,唉。”
燦燦忽然擡頭。
衝着長公主,咧開大大一抹笑,“我五歲啦,不是小娃娃,燦燦會做飯撿柴洗衣服。”
村口有兩輛華麗的馬車。
福叔主動提議說道,“長公主,我帶小丫頭吧。”
他老早就聞到了,小糰子身上有股酸酸臭臭的味道,在外面的時候倒是輕的很,可若是到了封閉的馬車車廂裏,恐怕味道就會顯得越發加重。
他怕長公主會受不了,萬一長公主會在小糰子的面前嘔吐,小傢伙心裏肯定會更難過了。
長公主搖了搖頭,“沒關係。”
想了想,又囑咐說,“先去附近客棧住一晚吧,給小糰子沐浴。”
福叔:“是。”
——
客棧
洗澡的時候,燦燦還緊緊的抱着大公雞,怯生生的站在木桶旁邊。
長公主哭笑不得,“寶寶呀,先把大公雞放下,等你沐浴完,你再給它洗洗,大人都喜歡乾乾淨淨的小孩兒……和大公雞。”
燦燦點點頭,“好。”
長公主親手脫掉小糰子的衣服,又被小糰子裏面新舊交加的傷痕嚇一跳。
天殺的。
這得有多狠的心,才能對一個這麼小的小孩子下此毒手?
長公主讓糰子先泡着。
她出去找到福叔,“今天晚上除了偷銀子,順便把他們家的大人小孩都套上麻袋給我揍一頓,尤其是那個女人,只要不出人命,往死裏揍!只要打不死,就往死裏打!”
福叔吞了吞口水,“是。”
長公主嘆了口氣,纔回了房間,坐在小板凳上給小糰子搓澡,“寶寶,那你姓什麼叫什麼呀?”
“寧,寧燦燦。”
“很好聽的名字啊,是你娘給你取的嗎?”
“是。”
“客棧裏的澡豆太爛了,等我們回了家,用家裏的上好澡豆給你搓澡。”
“什麼是澡豆呀?”
“就是給燦燦洗白白的東西,洗完之後,燦燦就會變得香噴噴的。”
“你……你真好。”
寧燦燦小朋友趴在浴桶邊邊上,一雙大眼睛充滿了熱騰騰的霧氣,呆呆的看着長公主,充滿了孺慕之情,“從來沒有人,對燦燦這樣好,燦燦有點想哭,眼睛酸酸的。”
長公主手指一僵,揉了揉鼻子,“想哭可以哭出來,把委屈哭出來,以後有我在,就再也沒有人能讓我們燦燦受委屈了。”
話音未落。
小糰子噼裏啪啦的金豆豆無聲的落下來,砸在浴桶裏,好像六月大滴大滴的雨水砸在湖泊裏。
長公主鼻尖也酸了。
連哭都不敢哭,還要詢問旁人,請求被允許的小丫頭,可真是讓她疼到了心窩窩裏。
長公主抱了抱燦燦,“哭過了就不要哭了,以後都不會讓燦燦哭了。”
燦燦豪爽的擼起衣袖,抓着喔喔的雞脖子,二話不說就把喔喔按進水裏。
水面上立刻冒出了幾個咕咚咕咚的水花。
寧燦燦小心翼翼的從雞冠子細細的洗到了雞屁股。
長公主坐在旁邊和燦燦聊天,“這是你的好朋友,叫喔喔是不是?”
燦燦有禮貌的扭過頭,看着長公主,點頭,“是的。”
長公主:“你們怎麼成爲好朋友的?”
燦燦:“喔喔是我在冬天撿來的,撿回來的時候喔喔凍僵了,燦燦把它救活啦,喔喔是我唯一的好朋友,其他的小娃娃不和我玩,因爲表姐告訴她們我尿褲子,可是我不是故意的,舅母打我的時候很痛很痛,我也不知道爲什麼就尿褲子了,但是我只尿過一次!”
說完。
小娃娃又偷偷的看了看長公主,小手侷促的捏了捏喔喔的翅膀,“燦燦……燦燦很久很久之前就不尿褲子啦,你不要生氣,好不好?要是燦燦還尿褲子,燦燦就自己打自己。”
之前在農家,小丫頭說話有點急,就顯得有點結巴。
可是現在小丫頭放鬆了下來,聲音緩緩地,小奶音糯糯的,每個字都咬的很清晰,說話聲音也很好聽,說的更是非常流暢。
長公主揉了揉她的發黃的頭髮,心疼的說,“我不生氣。”
燦燦鬆了一口氣。
小臉蛋上揚起大大的笑容,像是盛放的向陽花,“你真好,我好喜歡你。”
長公主勾起脣角,“燦燦呀,你可以幫我一個忙嗎?”
燦燦立刻坐正身子。
對着長公主。
一本正經的點點小腦瓜,“可以,燦燦什麼忙都可以幫。”
長公主被逗笑了,張開胳膊,“要不要抱?”
燦燦一愣。
想到了舅母抱表姐的親暱,小丫頭不好意思的紅了臉,“可以嘛?”
長公主點點頭。
小糰子拘謹又渴盼,還帶着一分僵硬,被長公主抱在懷裏。
她乖乖的坐在長公主的腿上,努力的讓自己的小屁股輕一點,大氣都不敢喘。
鼻尖縈繞着一股淡淡的香噴噴的味道,特別特別好聞。
長公主嘆息一聲,“燦燦,我有一個兒子,今年十三歲,從他小時候起,他的身子就不太好,有個算命的說等他到了十三歲,需要一個百鬼夜行之夜出生,八字屬水,名字帶火的女娃娃沖喜,纔可以活下去,而燦燦就是那個可以救他的女娃娃,你願意幫我救救他嗎?”
燦燦擡起小手,擦了擦長公主的眼角,“可以,但是燦燦要怎麼做呀?”
長公主握住燦燦的小手,乾巴巴的,都是骨頭,沒有肉感,“需要燦燦和哥哥同吃同住,同榻而眠,燦燦可以嗎?”
善良的燦燦立刻點點腦袋,“可以的。”
翌日,天黑之前,快馬加鞭,回了鎮北侯府。
“長公主回來了——”
消息傳到了鎮北侯耳中,侯爺匆忙迎出來,“公主。”
長公主看都沒看侯爺一眼,“燦燦,我帶你去看哥哥。”
蘅蕪苑
長公主蹲在臥房門口,“燦燦,哥哥就在裏面了,你先進去和哥哥說說話,等一下會有人來給你送喫的。”
燦燦乖巧的嗯了一聲,抱着喔喔,“那燦燦進去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