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時日的上京那叫一個熱鬧。

    有三件事牽扯着上京百姓的心緒。

    第一件事:

    會試一甲前三名的信息已經傳遍上京大街小巷。

    狀元:唐皋,南直隸人;

    榜眼:黃初,兩廣人;

    探花:蔡昂,淮安府人。

    馬上就要朝聖,接下來就是一甲前三遊街的熱鬧盛況。

    第二件事就是:

    新開業的京華第一茶坊和書肆還是一如既往地熱鬧。

    上演的《鍘美桉》仍然熱度不斷。

    不僅成爲上京百姓,也成爲上京考中進士的舉子的熱門集中地。

    自然也引來了不少希望看到中第舉子的小娘子。

    一時,京華第一茶坊門前熱鬧無比。

    聽說榜眼黃初和探花蔡昂也已經來過。

    不過狀元唐皋聽說被座師楊廷和叫去耳提面命,不曾有時間過來消遣。

    還有一件事,那絕對是無厘頭。

    上京的兩個舉子寫文展開罵戰。

    這兩人普通民衆可能不清楚,學子圈那可謂是名聞遐邇。

    這兩人就是夏言和張璁。

    剛開始是兩人各自寫文開罵,還印刷分發。

    總之各說各有理:

    一個說對方治《詩》沽名釣譽;

    一個說對方治《經》釣名欺世;

    一個說對方人品敗壞,與勾欄女子不清不楚,不管妻子;

    一個說對方欺世盜名,愛給失夫女子送溫暖。

    那罵戰真叫一個熱鬧。

    最讓大衆感興趣的是,不知道怎麼的竟然橫空出世了一份明叫《京華小報》的報紙。

    報紙不僅詳細介紹了張璁、夏言罵戰的起因,還附上了兩人幾次罵戰的文稿。

    以第三者角度報道了這場熱鬧罵戰的詳細經過。

    不少舉子及讀書人爭相閱讀,評論兩人罵稿技術水平孰高孰低。

    爲此還展開了一場大討論。

    至於普通民衆則將此事當作一場熱鬧的八卦新文來看。

    前幾天免費發送的時候,很快被搶一空。

    接下來的日子,報紙不僅跟進報道,還附上了上京最新新聞趣事。

    比如狀元遊街的具體時間、路線,需要注意事項;

    狀元、榜眼、探花的八卦消息,何地之人,有無婚配對象等。

    還有客人架馬來京華茶坊喝茶,小廝看管不嚴,馬兒跑了。

    小報詳細地寫了馬兒的具體特徵及情況。

    過了幾日,還真有人遇到了那馬兒,說在一戶人家看到。

    客人直接報官,還真將馬兒追了回來。

    因爲有趣有用,《京華小報》一時名聲大噪,一份難求。

    有人排隊搶不到免費的,乾脆直接高價購買。

    接下來,《京華小報》每週兩版,都是上京的各路八卦以及關係民衆生活的信息。

    除此之外,《鍘美桉》話本還開始在小報上連載,

    每期報紙100份免費,其餘7文錢一份。

    漸漸小報逐漸有了一大批受衆羣體。

    不僅有學子及讀書人,還有不少喜歡看話本的女性。

    每期報紙剛出來,就有大衆排隊等候,不肖片刻哄搶一空。

    ……

    “皇上,這是今日的報紙。”

    剛喫過早飯,下屬就將《京華小報》放在朱厚照面前。

    這報紙現在基本成爲他每日必看的內容。

    “皇上,都是些雜七雜八的花邊事情,這東西怎麼這麼多人看?”

    江彬覺得這種花邊小報就是些無用的東西。

    整天就是雞毛蒜皮,只是這些東西爲什麼就那麼多人喜歡?讀書人都是太奇怪了!

    “文宣,你人忠心能幹,只是還是我先前的話,你應該多讀些書,別小看這種小報,有些時候,讀書人的筆桿子抵得上千軍萬馬。”

    “皇上,這花邊小報真的有那麼厲害嗎?”

    江彬還是有些不解。

    “朕也說不清,不過那秦邵縱然年輕,我總感覺不簡單,是個可用之才!”

    朱厚照隱隱覺得那秦邵有些面熟,從第一次見到的時候就有感覺,但又說不了在哪裏見過。

    “皇上既然如此欣賞於他,乾脆直接將他吸納過來爲我們所用即可。”

    江彬不理解皇上既然喜歡那叫秦邵的年輕人,爲何不用?

    “還不是時候!”

    朱厚照眼神有些意味不明。

    “文宣,他那報紙那邊你找人盯着點。”

    “是!”

    ……

    京華小報辦公室。

    其實也就是印刷廠後院的一套房子內。

    祝老頭、張璁都在。

    祝老頭雖然考中了進士,但進士在上京都有實習期。

    除了前幾名可以入翰林院實習外,其他進士大多分到了九卿衙門觀政實習。

    非翰林不能入內閣,翰林院那可不是誰想進去實習就能進的。

    祝老頭覺得自己能考上進士已經很滿足了。

    雖然被分到了清閒沒什麼油水的禮部實習,心裏還是很高興的。

    且他這人雖然性格古板,但與人爲善真誠,且是世家出身。

    儘管是新人,但在裏面跟人相處還不錯。

    平時不上值閒暇的時候就會來秦邵這裏幫忙。

    至於張璁,他如今除了學習準備後面的考試,平時也沒什麼事情。

    爲了不吃閒飯,倒是很熱心在小報做事。

    他擅於寫文章,且文筆辛辣有趣。

    王寅他們打探的花邊消息,只要告訴他,他很快就能潤筆一篇辛辣有趣的文章。

    張璁現在可以說就是報社的主筆。

    《京華小報》先前雖然採取免費的銷售方式,如今已經開始盈利。

    秦邵還僱了一個落榜舉子做張璁的副手。

    那人是張璁的老鄉,兩人關係不錯,人也算知根知底。

    “你如今進了禮部,倒是感覺跟賦閒一般。”

    張璁正在寫一篇八卦文章。

    是發生在上京城的一件奇特事。

    說是一藥材商人王小郎,原籍是粵地的,從小跟青梅竹馬的徐小娘子定下娃娃親。

    只是女方後來家庭搬往別處。

    後來到了需要成親的年紀,去找對方的時候,發現女方父親因爲犯事,家裏基本家破人亡,王小郎那未婚妻也不知去向。

    如今王小郎在上京做生意,且安家在上京。

    這一日王小郎跟夥伴到蘭香閣happy,遇到一心儀姐兒。

    雙方感情深入之後聊天才發現此姐兒竟然是曾經跟自己定親的徐小娘子。

    原來徐小娘子父親犯事,家人死的死,亡的亡,她也被賣到這蘭香閣。

    雙方明白身份,抱頭大哭。

    王小郎回到家中將此事告於妻子,妻子很是同情徐小娘子。

    夫妻二人湊了錢將徐小娘子贖了出來。

    這事太過於離奇,很快地傳開了。

    張璁寫了這件事經過,加入了自己的一些看法。

    然後交給了助手讓去排版複印,明日就要出新的一版了。

    “禮部本就是清水衙門,我且是新人,哪有什麼事情?”

    祝枝山不以爲然地說道。

    他本就是閒適的性格,且進士在上京需要實習兩年的時間,到時候他們這些人就會下放到地方任職。

    “你想好實習完想去什麼地方任職沒?”

    張璁已經完成今日的工作,有了閒聊的興致。

    “還有兩年的時間,哪想那麼多以後的事情?原先我想回家鄉附近,如今倒是覺得去安陸州也不錯,先前在那裏生活習慣了,出來這幾年,倒是有些懷念。”

    祝枝山有些感嘆道。

    “我看你現在幾乎把這學生自明當作自己兒子了,對自己親兒子都沒那麼傷心。不會是想以後跟你那學生還想生活一處吧?”

    張璁縱然平時二二的,眼光卻有些老辣,早就看出祝老頭跟秦邵關係太過於親近,弄得不知道的還以爲是親父子一般。

    “學生本就是半個兒子!那又有什麼?自明一向貼心,比我那兒子還貼心!我看你每日也圍着自明轉,早些時日我想讓你幫他,你還覺得做生意上不得檯面,現在倒是表現得積極。”

    “我跟你說,這自明絕非池中之物,我爲何沒收他爲學生,實在是他的能力太過於強,我受之有愧。”

    張璁感嘆道。

    “哈哈哈!秉用,你一向高傲,沒想到還有你願意臣服之人!”

    祝枝山看着張璁的神情,忍不住笑出聲來。

    “希哲,你知我之志,絕非只是科舉中進士,只做區區地方小官,我如今已經45歲,縱然那比你年輕一些,但人生已經過了大半還要多,留給我展鴻鵠之志的時間太少,太少!且如今我還未中第!”

    “縱然我先前說自己還有信心,再次落地沒什麼,我內心怎能不焦急沮喪?只如今自明做這《京華小報》讓我看到了希望!也許真的可以大幹一場!”

    “秉用,你說的什麼意思?只是一個娛樂八卦小報而已,你怎麼說的……”

    “希哲,莫非你忘記了宋朝的小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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