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宮內怎麼會突然着火?”

    張璁和安永貞也聽到了,驚訝地起身。

    秦邵也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他前世到上京皇宮旅遊過,導遊說過皇宮曾發生過多次大火。

    但從朱元章到如今的正德帝只有兩次。

    第一次是朱棣攻入皇宮,朱允炆自焚引起大火。

    第二次,則是正德時候的一個元宵節,宮內燃放煙花爆竹,不小心失火,殃及禁宮重地,火勢一度撲向乾清宮。

    當時導遊講的時候,就說正德帝朱厚照荒淫無道,看到大火,不僅不命令人撲救,還跑到豹坊觀看,臉上沒有一點緊張痛惜之色。

    更可恨的是,他還對左右閹人大笑:真是一棚大煙火!

    當時秦邵就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把朱厚照描述得跟神經病一樣。

    他是一國之君,自己的住處被燒,竟然高興地觀看,不讓人撲救,既然不讓人撲救,大火難道自己滅了?

    按照歷史,正德時期大火應該是元宵節,如今是春節,怎麼時間發生了變化?

    “先前宮內可曾發生過火災?”

    “除了建文帝倒是不曾。”

    張璁答道。

    “我是說當年皇上當政期間可曾發生過火災?”

    秦邵有些急切地問道。

    “無!不曾有,這是第一次!除了建文帝自焚,宮內不曾有過火災。”

    王圖補充道。

    “我覺得這火災不正常。”

    秦邵憑着自覺說道。

    “大公子,我也覺得不正常,懷疑是人爲!”

    張璁臉色肅穆地同秦邵說道。

    “人爲?”

    瞬間身邊人發出驚異之聲。

    王圖來了之後,韓瑾蓉他們都退下了。

    王寅去外面探尋消息。

    如今只有張璁、王圖、安永貞和秦邵他們在書房說話。

    “大公子,先前皇上那麼多舉動,宗室考試,兵部尚書也換了,那幫人豈會甘心?這皇宮被燒,起火原因那幫人自然會讓此歸咎給皇上,到時候肯定會各種上書,你且看着吧!皇上應該會很爲難!”

    張璁信誓旦旦地說道。

    秦邵有些無語。

    失火當然很多人不願意,只是這皇宮失火,不查找原因,找皇上歸跟於皇上,這……

    這皇上其實也不好當!

    外面門響,王寅回來了。

    “情況怎麼樣?”

    王寅一進來,衆人都站了起來。

    “已經撲滅了,我去豹坊那邊打聽了,聽說皇上已經進宮組織滅火了,這會兒基本已經結束了,只是縱火者還沒有找到。”

    “外面已經有人開始議論,說是天生異像、罪孽之類的。聽說江都督他們也抓了幾個亂說話之人。”

    王寅的臉色有些嚴肅。

    “哼!定是有人故意引人胡說,失火如果是天象那老百姓家失火大家都不用救了,既然是上天懲罰,去救那不是違背天意?前些時日毛尚書家失火,我看救得挺積極的。”

    張璁很是不忿地說道。

    ……

    第二日,大街小巷都在談論皇宮失火的事情。

    下了朝堂的朱厚照也一臉灰頭土臉。

    今日朝堂,他快被那幫老傢伙給吃了。

    一個個上書言明昨日大火異常,有可能是上天給的警示,簡直就是朱厚照的批鬥大會。

    皇上您不孝順。

    在位已經這好幾年了,沒有子嗣,對不起祖宗!皇上,你該考慮考慮子嗣的問題了。

    還有一個大臣更過分,雖然委婉指出,但其意思就是:皇上,如果你真的生不出,不妨就從其他藩王宗嗣裏過繼一位吧。

    皇上您只貪圖享樂。

    放着好好的乾清宮您不住,去那奢靡的豹坊,且不跟後宮妃子住一處,怎麼能孕育出皇子。

    您還是早點回來吧!這次火災就是天神對您的警告!

    皇上您近奸逆,遠賢臣,真是禍國殃民呀!

    先前您親近重用劉瑾,給百姓帶來那麼多災難。如今又跟豹坊那些小子整天混在一處,這可是對國運……不說了!

    總之,那些奏摺鋪天蓋地地上來,一個比一個尖酸刻薄。

    “陛下……”

    江彬臉色有些驚慌。

    縱然他不怕死,早已把自己生死跟皇上放在一處。

    只是那劉瑾的下場……

    “放心,我不會向那幫老傢伙低頭的,明日我就給他們點顏色看看!”

    朱厚照眼睛泛紅,顯然已經十分惱怒。

    接下來的日子,各種奏摺還是不斷。

    朱厚照想要用皇帝的權威壓下去,結果廷杖、貶斥了幾個人露頭的張狂之人,不想羣臣更來勁了。

    內閣在楊廷和的帶領下,除了一個新來的沒表態,其他全都上了辭呈,朝廷面臨停擺。

    ……

    秦邵這日剛和王寅從茶坊回去。

    就看到前方有幾人騎馬在路側。

    “江都督!”

    秦邵一眼就看到了江彬。

    急忙驅馬上前打招呼。

    “秦公子!”

    江彬也拱手。

    走進了,才發現江彬鬍子邋遢的,神情很是憔悴。

    秦邵猜想這些日子,朱厚照作難,他的日子定然也不好受。

    “秦公子這會兒可曾忙?如果不曾忙,咱們一起去喝些。”

    江彬破天荒地邀請秦邵前去喝酒。

    “江都督邀請,不勝榮幸!”

    秦邵和王寅在江彬等一衆人引領下驅馬前行。

    本來他以爲是會去什麼酒樓,不想去七拐八拐,秦邵覺得地方越來越熟悉。

    後來才發現竟然去的是江彬的家中。

    江彬的家跟林桐在一個衚衕,秦邵以前來此送過林桐,那次也是他跟江彬和朱厚照第一次見面。

    走到江彬家裏,秦邵才發現他們家大廳中一人正在獨自飲酒醉。

    那人不是別人,正是皇上朱厚照。

    “自……自明來了?”

    朱厚照看到秦邵,直接站了起來,渾身酒氣,看來是喝了不少。

    “陛下!”

    秦邵帶着王寅上前行禮。

    “別搞那麼多禮節,來!來!一塊喝酒!上次你進宮看老太妃,我才知道你跟那王家是親戚,王家是老太妃的親戚,算起來咱們也算是親戚,自己人,不必拘禮。”

    朱厚照哈哈笑道。

    江彬身邊的人都退下了,只留江彬一人,王寅也自覺地跟着人去後院給自己家馬兒喂水添草料。

    “陛下,我剛纔買酒的路上遇到了秦公子,他是讀書人,腦子聰明,你不是經常誇他,讓我們學習多讀書,不妨讓秦公子也給些意見。”

    江彬有些小心翼翼地說道。

    “哈哈!文宜,你說謊話都不會,是不是你去找自明過來想辦法的?我就不信了,我自己一人幹不過那幫人,我就要給他們點顏色看看,罷朝又如何!罷朝又如何!”

    “這大明江山……這大明江山莫非要毀我手中?”

    朱厚照眼睛潮紅,幾欲掉淚。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