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

    “介夫(楊廷和的字),皇上送來的戰報,你看了嗎?”

    梁儲拖着肥胖的身子到了楊廷和的辦公處,氣喘吁吁地說道。

    雖然如今已經進入冬季,他因爲太胖加上跑了幾步,臉上竟然滲出了微微汗滴。

    “叔厚,你坐!我已經看到了。沒想到他還真打了勝仗?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楊廷和的神色有些肅穆,顯然一直在考慮這件事。

    他比梁儲先看到那些戰報。

    事情越來越糟糕,似乎越來越脫離他們的控制範圍。

    “叔厚,他是你的門生,你還是要多勸勸他,好好地當他的皇上不好嗎?整天折騰什麼?我看他是想掌握邊疆那些權利,叔厚,這可不行!如果皇上掌握了九邊……”

    梁儲的神情有些激動。

    “我知道,這事我們疏忽了,先前調邊軍到京城就是個錯誤,如果不是那些邊軍,皇上怎麼會被鼓動去了?都是那些四肢發達的蠢貨乾的!介夫,那個江彬在皇上身邊,我們必須得想辦法將那人……可別忘了當初的劉瑾!”

    楊廷和嘆了口氣說道。

    “嗯,介夫,我知道你對皇上有感情,他是你的門生,也算你從小看着長大的,但你有沒有想過,劉瑾沒了,如今又出現了江彬,他其實就是第二個劉瑾,根源不在於劉瑾還是江彬,沒了他們,還會有第二個劉彬、王彬、孫斌,根源在於皇上!”

    梁儲肥胖的臉上,小眼睛透着精光。

    “叔厚(楊廷和字),你……他畢竟是皇上,雖然是我的門生,可是也是你看着長大的,不到萬不得已,我們……算了,他的性格我瞭解,年輕氣盛,沒有經歷事情的摔打,還懂得太少,年輕人多磋磨他幾次,自然那股傲氣就下去了!你且等着,這次不用我們去求他,他自己就回來報喜了,到時候我們再給他點顏色看看,他就明白了!”

    楊廷和對梁儲的話有些驚訝。

    他沒想到他會說那樣的話。

    雖然先前朱厚照不顧他們勸阻、聲淚俱下的勸告,一意孤行,他最氣的時候,確實有些想法。

    只是這事不是逼得他們無路可走,絕對不能走那一條路,風險太高,還有不知道下一個會是個什麼情況。

    當今皇上縱然任性,但他有他的缺點,那就是心底比較軟,一切都在他楊廷和的掌握之中。

    “叔厚,要我說要不跟太后那邊也說說情況,我們只能從外部施壓,不好說太決絕的話,太后那邊……”

    “你是說讓太后寫信讓皇上早點回來?他們母子關係……”

    “那又怎麼樣?太后是皇上的母親,就說她不舒服,讓皇上回來看看,難道皇上還能置不孝不回來不成?別擔心那女人不願意,她不是有兩個兄弟嗎?咱們稍微弄些事,那兩個國舅給個蠢杆都往上爬,然後以皇上的名義,反正皇上一直看那兩人不順眼了!太后那人,只要牽扯孃家的事情,牽扯她那兩個兄弟,比對親兒子都親,不用擔心……”

    “嗯,你說的是個方法。只是那王瓊如今是並不尚書,定然會攪局,咱們得小心那小子攪局!”

    “知道了,只要太后、皇后那邊弄好,王瓊也翻不出什麼浪花。”

    ……

    慈寧宮。

    “太后,這黑糖薑茶是壽寧侯專門從南方給您弄回來的,說是很養女人,喝了不僅身體好,還能讓皮膚更嬌嫩。”

    壽寧侯夫人姜氏笑盈盈地諂媚道。

    “嗯,味道確實不錯,雖然剛開始味道有些苦,後面卻是甘甜的,人家說良藥苦口利於病,可能說的就是如此,我這大弟弟還算能想到我,不枉我疼他們,一心都想着孃家。弟妹,我這些年進宮,別的雖然做的不好,但對孃家還是對得住的!”

    張太后慢悠悠地說道。

    “皇后您說的是!咱們張家能有如今的造化,全賴太后您!咱們張氏一族說道太后您,臉上都是很有榮光的!昌國公活着的是也對我們說,要好好孝敬太后您,您是咱們一家的福星!”

    姜氏立即附和道。

    張太后聽了姜氏的話,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

    “太后,我……我今天來找您,是有……有一件事!”

    姜氏突然吞吞吐吐說道。

    “什麼是?”

    張太后有些驚異,她孃家還能有什麼事?

    如今是她兒子當皇上,只要一句話,還有什麼辦不成的事情。

    她處在如今的位置,沒有什麼可強求的,兒子反正已經是皇上,處於至高無上的地位。

    她唯一的希望就是自己的孃家能發展壯大,能夠享受這大明無上的榮譽和富貴。

    “壽寧侯不是去年買了個宅子嗎?就是……就是修建有些大,還有用了一些……一些東西,本來都快建好了,這不知道爲什麼,那工部的人去了,說不符合規制,有些越矩,說是要停工什麼的,壽寧侯有些生氣,家裏的家丁擔心壽寧侯氣着了,就打了工部的那個人,也就是個小官!”

    “誰知道上邊就來人了,說什麼皇上說了以後要嚴格要求太后的家人什麼的,要抓壽寧侯,來的那個官員還說什麼要死柬皇上什麼的,壽寧侯不是有些害怕,這些天都生病在牀,嗚嗚,人都瘦了一大圈,太后……太后,您可要給壽寧侯做主啊!”

    姜氏說着就嗚嗚哭起來。

    “什麼?還有這事!無法無天了!竟然敢欺侮我孃家人!我倒要看看是哪個?”

    張太后一聽,直接拍案而起。

    她最疼愛弟弟張鶴齡,他嘴最甜,張太后做姑娘的時候,幾乎是看着這個弟弟長大的。

    可以說她陪伴張鶴齡的時間比自己親兒子朱厚照都多。

    皇家規矩多,朱厚照是在乳孃的撫養下長大,且這小子從小對自己的乳孃就比對她這個孃親親。

    張太后很多時候,對弟弟的情感甚至超過了自己的兒子。

    “我也不清楚是哪個部門下的決定,皇上如今不在城內,侯爺他說應該是內閣的人負責的,如今那內閣首輔是楊廷和。太后,您如果要救侯爺,只能找那楊廷和了!”

    番茄

    姜氏鼓動道。

    “那行!平姑,你去傳哀家的旨意,說我要見那楊廷和,我要問問他,爲什麼與我張家過不去?這大明就是我兒子的天下,我孃家弟弟蓋個房子到底是招誰惹誰了?”

    張天后直接說道。

    完全不顧及後宮不能幹政的規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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