豹坊。

    “你說秦……秦邵中……中了會元?”

    朱厚照一下子從椅子上彈了起來。

    “是的,皇上,從貢院那邊探得的消息就是如此。楊慎第二名,第三名爲張璁。”

    江彬回稟道,臉上的驚異似乎還未散去。

    屬下帶來消息的時候,他還不能確定,問了好幾遍,那人說是確定了,已經公佈了,正在寫榜。

    江彬知道那秦邵讀書好,畢竟小四元,很稀缺,但歷史上也不是沒有過。

    科考的變數很大,也有過原先很牛鼻,結果到了會試還落選的情況。

    畢竟會試可是各省的精英聚集在一起,那可是高智商的對決。

    他想着秦邵不會太差,至少中個進士應該不會有問題,畢竟那麼聰明的人,卻再次考了會試第一,這……這確實太讓人……

    朱厚照一下子癱坐在椅子上,神色晦暗不明。

    “皇上?”

    “他還真中了會元?又弄了個第一名!”

    朱厚照閉了下眼睛,神色疲倦。

    他這些日子一直批改各種摺子,看各種卷宗,出去那麼長時間,朝堂太多小動作繞過他,特別是賦稅政策方面。

    太累了!

    “皇上,自明……”

    江彬還想說些什麼,但很快被朱厚照打斷了。

    “文宜,他的身份太過於特殊……殿試他還是不要參加了,中了會元很好,那楊慎不是揚言要六元及第嗎?這樣很好,他那麼傲氣,即使殿試那些人串通一氣又如何?他就是中了狀元,這狀元的含金量,哈哈……”

    朱厚照大聲笑道。

    先前那楊慎考場捲紙被燒,他就覺得稀奇,懷疑那廝是捲紙做得不好,擔心成績不佳,影響自己神童的名聲,故意爲之。

    這次他倒是要看他還有什麼話可說,他就是要搓搓這小子的傲氣,他不是要接楊廷和的衣鉢嗎?

    他可不會像先前那麼傻,再養大一隻虎!

    不過以目前情況來看,這小子比着他那老爹楊廷和着實還差了許多,至少不像那人隱藏那麼深。

    朱厚照笑得興奮,江彬臉色卻有些些微難堪。

    他當初可是大力鼓動秦邵留下來參加科舉,說皇上會重用他的。

    可是如今到會試中了會元,打臉楊慎張狂的舉動,可皇上缺讓秦邵就此止步,會不會有些卸磨殺驢……

    “皇上,王贇求見!”

    外面有內官回稟道。

    “王贇來做什麼?讓他進來。”

    朱厚照和江彬有些疑惑。

    知道王贇和江彬的關係後,雖然王贇還在錦衣衛,但進入豹坊這邊特別是朱厚照辦公地的機會逐漸邊說了。

    “拜見皇上!都督!”

    王贇朝兩人躬身行禮。

    “王指揮,可曾有事?”

    朱厚照看王贇額頭有汗,顯然是急匆匆過來的。

    “皇上,秦邵家裏來信,說是他父親那邊身體不舒服,急需他回去,他想盡快回安陸州,不方便過來,就寫了請示,請皇上批准。”

    王贇躬身將信件交給朱厚照。

    信件裏有安陸州興王府的來信,說是興王身體不好,希望兒子早點回去!

    另外,就是秦邵寫的請辭書,說明自己因爲孝道原因,要回安陸州,希望皇上能准許。

    朱厚照看着那信件,神色不明,半晌才崩出一字:準!

    ……

    上京南去的官道上。

    秦邵和王寅各騎一馬超衆人拱手道別。

    儘管他一再隱瞞自己要回去的消息,但是不知道爲什麼還是衆人知道了。

    安永貞、張璁、王贇等都來相送。

    “我沒告訴林桐,至少他現在明面是都督和皇上的人,如果跟我們走得太近……”

    王贇低聲說道。

    “嗯,這樣做很好,爲避免招搖,你領他們快點回去。”

    秦邵剛出城門就跟王贇交代。

    所以,並沒有十里相送,也更沒有所謂依依不捨,出了城門,幾人很快道別。

    一處隱蔽的驛站旁邊。

    三個衣着黑衣的男子站在隱蔽處。

    “指揮使,我們要不要再追蹤一段距離。”

    一個兵士問黑頭大馬上面的冷峻男子道。

    “他們是回家,有什麼可追蹤的!到時候那邊的人看着點就是了,你如果太閒,我這還有很多事要做!”

    男子不客氣地訓斥道。

    那兵士立即噤聲。

    另外一兵士直接安排那兵士去前面店鋪買喫食,他們一早出來,早飯還未曾喫。

    “你安排兩個我們自己人去安陸州那邊,不必盯那麼緊,有什麼事先回稟我,我再朝上面回稟,別找那急於表現自己,顯得總自己能耐那種。那李二,調到他到別處!”

    林桐對留下那手下吩咐道。

    “是!指揮使,你放心,覺得找咱們自己的人,李二那小子就是沒眼色,這次都督吩咐的時候,他剛好在一邊,主動請纓,我也不好說什麼,回去後我就讓他去牢房那邊做雜役。”

    ……

    楊府。

    “修兒呢?”

    楊廷和回到家,累得直接癱在椅子上。

    黃氏趕緊讓丫鬟絞了溫熱的毛巾,拿貨來給楊廷和擦拭手臉。

    還讓一個耳朵不靈便的奴僕幫忙按摩肩膀。

    楊廷和呷了一口茶,身子舒緩過來,見不到兒子,直接問道。

    “在他那院子,這已經好幾天不好好喫飯,也就喝些水,喫些飯就吐,說不舒服,老爺,讓宮裏的御醫給修兒看看吧!”

    黃氏一臉焦急。

    “荒唐!一點挫折都受不了,真是個廢材!”

    楊廷和氣得臉色漲紅。

    “老爺,也不能那麼說,修兒縱然有不少缺點,讀書上他可是還算刻苦,他志向遠大,一直以您爲楷模,一心當作六元,不想竟然……”

    “如果不是他太張狂,一直出去說自己要做六元,會有今日丟臉嗎?我早就說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做人不能那樣張揚,就是不聽,如今丟了臉,還承受不了挫折,這樣能堪什麼大任!去!將他給我叫出來!”

    楊廷和厲聲吩咐道。

    黃氏有些難爲,但還是指使身邊的老媽子前去楊慎的院子叫他過來。

    ……

    “夫君,你起來喫些東西吧!”

    楊慎妻子張氏端着一碗燕窩粥走到楊慎牀前勸道。

    “我說了,沒多少胃口,你讓我歇會好不好?”

    楊慎正在心煩,聽到張氏的聲音說道。

    半晌,張氏那邊沒有聲音。

    楊慎有些驚異,煩躁地扭過身,果然看到低聲抽泣的張氏。

    “你這是又怎麼了?”

    楊慎看着哭得梨花帶雨的張氏問道。

    張氏雖然是北地女子,但長相嬌柔,有南方女子的我見猶憐。

    他第一次見到的時候就印象很好。

    結果後來碰巧好幾次又遇到,自覺緣分,兩人漸漸有了情愫。

    加上對鑲陽韓家印象很不好,對那韓家小姐自然也有了幾分嫌棄。

    自然就有了退婚之意。

    他可是耗費了不少心力,纔將這嬌嬌柔柔的張氏娶進門來。

    只是家花終歸不如外面向,白玫瑰如今似乎也成了渣飯粒,讓人心生厭倦。

    遇到事情,這張氏當不了解花語不說,還是自己哄!

    “你現在對我不耐煩了,婆婆如今還整天挑剔我不能幹……”

    張氏開始絮絮叨叨。

    “少爺!少爺!”

    張氏還沒說完,外面傳來楊媽媽的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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