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廷和驚異那湖廣會元竟然只是家人生病就放棄殿試,真夠迂腐的。

    不過他更驚異的是皇上朱厚照竟然會同意。

    上京舉子進京後,但凡是有些名聲的,楊廷和就讓人招攬那些人。

    他記憶力很好,但凡有些名聲的不少給自己送了拜帖。

    當然,以他的身份自然不會去見每個人,最多也就送些禮儀當作回禮,那些人能收到首輔家的回禮,自然是十分榮幸!

    楊廷和倒是沒見過這個湖廣小四元出來應酬。

    對於這人他倒是沒怎麼在意,他的家世背景也一般,就是中了進士前幾名又如何!

    如果自身迂腐不懂應酬,只會做文章,也就那回事。

    這官場最不適宜迂腐不懂應酬之人,如果沒什麼家世背景,也就是在翰林院領個閒職罷了。

    他楊廷和不說小四元,就是狀元也接觸了多少個!

    這湖廣會元跟自己沒交際,也沒有拜服到那些同考官門下,按說以朱厚照如今的野心和急需用人,應該不會捨棄這會元,怎麼就輕易放人回去了呢?

    “皇上同意了,且下了准奏的摺子,大人們收到了消息,已經將會元的文件手續封了起來,只等來年他申請再次殿試。他們知道了消息,就告訴小的,讓給大人遞個消息。”

    “皇上怎麼會?這……這太不符合……”

    這太符合常態規律!

    楊廷和覺得這事有些怪,但又說不出怪在哪裏。

    “父親,我感覺那小子突然獲得會元,自己覺得名不符實,害怕殿試露餡,名詞太靠後,說不定退縮了!”

    楊慎興奮地說道。

    “荒唐!人家白紙黑字文章寫得好纔會獲得會元,怎麼會突然因爲害怕得不了狀元就放棄?會試第一,只有沒有什麼大問題,即使殿試文章中規中矩,最少也應該會弄個探花噹噹!”

    楊廷和只覺得兒子說話不靠譜。

    但想想有才之人很多都有怪癖,比如自己的兒子,勢必想要得狀元,被自己批評執念太深,說了n多次,仍然不改,這秦紹不會真有那種執念吧?

    “我覺得公子分析的可能也有些道理,縱然那秦紹得了會元,少爺得了第二名,但少爺之才和風貌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很多人都覺得會是狀元首選,且殿試看的不僅僅是文章,還有風貌言行舉止,我懷疑那秦紹說不定長相粗鄙、風貌太差,爲了避少爺鋒芒,說不定直接退卻。”

    黃通附和道。

    他的話有故意附和自己家公子楊慎拍馬屁的成分。

    不過楊家父子也有這方面的懷疑,楊慎的名聲這些年真不是蓋的。

    很多舉子,特別是有狀元想法的人真的會有意避太優秀人的鋒芒。

    還有就是殿試真的不僅僅看文章。

    殿試能見到皇上聊天一般只有前十名之人。

    而能否獲得一甲前三,除了文章之外,長相、說話舉止之類佔更大成分。

    所以,這古代當官很多時候也是看長相的,可謂以貌取人。

    很多人覺得以貌取人有些太不公平。

    其實從古到今都如此,到了殿試的環節,說實話,都不會太差,可以說是舉國之力選出的精英。

    既然文采能力都不差,選擇的時候自然要選擇長相好的、看着舒服的。

    畢竟這些人以後都是要做官員的,代表着王朝的門面。

    所以,長相好就是一種資本,更是一塊良好的敲門磚,自古就是如此。

    楊廷和縱然幹好奇此學子舉措太過於奇葩,但想想也就是個小角色的人物,且沒什麼家世背景,別說朱厚照並沒有挽留,就是留下,對他來說也不足掛齒,也就是驚異了片刻,讓黃通有空了適當關注此人,便不再關注這個問題。

    然後他就開始叮囑兒子好好準備,爲接下來的殿試做足準備。

    ……

    京華茶坊後院。

    張璁和安永貞正在對陣飲酒。

    “不知道世子這會兒到沒到安陸州?”

    張璁嘆口氣說道。

    “應該差不多到湖廣地界了!世子騎馬着實厲害,他和王寅都是有功夫之人,至於行李馬車在後面,不影響他們趕路。我以前一直想走出安陸州,如今來了上京,倒是想念起家鄉的歲月。那個時候跟世子一起做演出話本,那個盛況,真是至今難忘!如果不是世子想讓我留下來照看茶坊,真想一塊回去!”

    安永貞感嘆道。

    “世子真是個有魅力之人,跟他一起做事,再難之事,也覺得信心十足,不用擔心解決不了!他一走,很多事情總感覺力不從心。”

    張璁也很是失落。

    跟世子一起做事信心十足、幹勁也十足,做完事之後酣暢淋漓爽快,大口喝酒的感覺真是太爽了!

    只是恐怕以後再也不能了!

    張璁是性情中人,想到這裏鼻子不禁有些微酸。

    “秉用,不用想那麼多了!你如今會試第二名,不出問題,你最差也要弄個探花噹噹,說不定努力就是狀元,以後好日子大展宏圖的機會在後面呢!世子多次在我們面前說看好你,覺得你是做官的料,以後的小報我會找人幫忙,你閒暇時候安排指揮下就行!世子說了,這小報說不定會成爲你在朝堂站穩腳跟的利器,你就好好幹!”

    安永貞看出張璁情緒的低落,急忙勸慰道。

    “哎!希望吧!永貞,以前我總是夢想自己一朝能高中,大展宏圖,如今也算是實現了,反而倒是有種無力感。皇上我們都接觸過,說實話也算是明君,我也看出他想做很多事,只是不知道爲什麼,總感覺缺些什麼!還有,沒有世子在一旁,我總覺得皇上……哎!算了,不說了,世子對我教導良多,讓我不能太直,說話多注意些,面對皇上,以後定然不能跟世子一起那樣,什麼都說!”

    張璁嘆了口氣,將酒杯裏的水一飲而盡。

    ……

    安陸州。

    “世子到哪了?”

    牀上的興王朱右杬神情憔悴,顯然確實病了。

    不過還會盡力睜開眼睛,用力問兒子的情況。

    他意識當中自己的聲音很大,但其實發出的聲音很是低微。

    “王爺,您莫急,世子已經快到城門就了,要不了幾個時辰就會回來了!”

    張左勸慰道。

    朱佑杬聽了,原先緊張的情緒漸漸緩解下來,垂下眼皮慢慢睡去。

    朱佑杬確實生病了。

    送往上京的消息並不假,也可以說以假成真。

    秦邵走的時候,朱佑杬和他已經商量好應對的舉措,他們大致也猜測到自己公佈身份朱厚照的態度定然是很複雜。

    會試後報朱佑杬生病是父子倆商量好的計策,單看朱厚照的處理態度。

    “世子回來知道王爺這樣,哎……”

    張左走出房間,看着一臉發愁的袁宗皋,神情也滿是懊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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