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寅回稟道。
“對了!爺,這孩子身無分文,他剛開始揹着一小包袱,後來太餓,裏面的東西都被當掉換喫的了,就有基本書和冊子,書後來也賣掉了,剩下手抄小冊子沒人要,他拿着,說是他爹寫的,我看這裏面的內容寫的有些不是太好,擔心這人有問題,畢竟他是參加醫科考試的,萬一混在其中……”
王寅遞過來一個手抄的小冊子。
秦邵拿過那小冊子,展開,裏面寫的倒不是古詩,而是一些散曲。
《朝天子·詠喇叭》
喇叭,嗩吶,
曲兒小腔兒大;
官船來往亂如麻,
全仗你擡聲價。
軍聽了軍愁,
民聽了民怕。
哪裏去辨甚麼真共假?
眼見的吹翻了這家,
吹傷了那家,
只吹的水盡鵝飛罷。
秦邵讀了這曲子,越讀怎麼越覺得熟悉。
突然他拍了下腦袋,想起來了,這首散曲好像在上學的時候在語文課本上學過。
至於作者他怎麼也想不起來。
看了下,下面的署名:王磐,西樓
還兩個人的名字?
秦邵覺得不是很熟悉,元曲明話本,元代的曲子比較出名,明代更流行話本。
元曲三.大家之外的曲作家,秦邵還真有些不太瞭解。
至於王磐,西樓更是不曾聽說。
那孩子的父親叫什麼名字?
說是叫什麼王磐,他父親倒是有不少朋友稱呼他爲西樓。
這樣算起來,這首曲子的作者果然是這孩子的父親,西樓應該是號或者字之類的,是同一個人。
王寅和審問的人都讀書不多,應該也不是太瞭解。
王寅能看出這首曲子內容不好已經進步不少,這些年,王寅在他的建議下開始看書學習,雖然跟那些飽讀詩書的人不能比,但是比普通不讀書民衆好太多。
這首曲子表面上引用喇叭和嗩吶,實際上借物抒懷,諷刺和揭露了明代宦官狐假虎威,殘害百姓的罪惡行徑,表達了民衆的痛恨情緒。
秦邵記得當年老師們將這首散曲總結的意思就是這個。
官船來往亂如麻,
全仗你擡聲價。
軍聽了軍愁,
民聽了民怕。
確實夠直白的,這位老兄看來也是個憂國憂民,有些微憤世嫉俗的主兒。
再往後翻,很多都是類似之類的詩詞,顯然這都是那王磐所做。
《南呂·一枝花.久雪》
亂飄來燕塞邊……遮蔽了錦重重禁闕宮階……把一個正直的韓退之擁住在藍關,將一個忠節的蘇子卿埋藏在北海,把一個廉潔的袁邵公餓倒在書齋。哀哉,苦哉!長安貧者愁無奈。勐驚猜,忒奇怪。這的是天上飛來的冷禍胎,遍地下生災。
下面則是一些記錄藥材的文字,有不少竟然都是些關於野菜的記載,洋洋灑灑佔了好幾大本。
這人雖然在文學方面有些才華,主業倒是跟醫學相關,懂得不少醫理。
秦邵合上那冊子放在了一邊。
“這人應該是從南方過來參加良醫局考試的,你讓人去良醫局那邊調一下看是否有高郵人王磐的資料,也許能找到此人!”
秦邵提醒王寅。
“知道了爺!不過這人的文字似乎……我們要不要……”
“應該不會有什麼大問題,也就是個有些憤世嫉俗的讀書人,應該還是有些才能的,如果沒有什麼大問題,也不用太刻意,免得嚇到他!”
秦邵笑道。
“是!”
……
過了兩日,王寅果然在良醫局查到了王磐的資料,瞭解到這人果然是江蘇高郵人。
他算是讀書人,但屢試不第,因爲祖上從醫,家裏還有些薄田,日子倒是還算可以。
只是到了王磐這一代,多年科考無果,他本懂醫學,還能識字,如果在當地找個差事也不難,只是他人不善交際逢迎,又不擅於經營,日子逐漸窘迫起來。
特別是王磐妻子去世後,他帶着孩子,日子更是艱難。
如今京城良醫局招考各地良醫,只要有經.驗,考試醫理能通過,有一個月實習期,能通過,就會被聘任良醫局的醫生,待遇十分豐厚。
且就是實習期也能有不錯的收入。
另外,如果考試過關,即使不能被錄取,也會被京城一些私人醫官招募走!
畢竟官方招聘很是嚴格,能通過考試的就是鳳毛麟角!
王磐科舉多次無果,已經放棄,想着自己還有些醫學知識,且他在高郵沒少爲窮苦百姓免費看病,他自己也彙總了不少藥材知識。
早些年災荒年間,他還是寫了一本《野菜新編》的書籍,書籍中記錄了上百種野菜,有能食用還能做藥材的,還有不少是帶有毒性的,目的就是引導窮苦人認識各種野菜,以免食了有毒野菜傷了性命。
那王磐則是在第一輪就名列前茅被錄取,只是他好像丟了孩子,也沒去報道,一直在京城到處找孩子,挺可憐的!
“人找到了嗎?”
秦邵問王寅。
“聽人說在西城那邊,已經讓人去找了,估計明天就會有消息。”
王寅回稟道。
“嗯,找到了跟良醫局那邊說一下,還錄取他,給他一個月試用期,是驢子是馬總要熘出來看看!我看他寫那個野菜書籍不錯,說不定還真有兩把刷子。”
“是!”
有能力懷才不遇的人總是容易憤世嫉俗,雖然他那些新詩中也有不少批判當朝的,秦邵倒是覺得沒什麼,這種人只要真正有才,能合理運用,也許說不定還真能排上用場。
更何況此人在歷史上還有些名氣。
另外,系統那些醫學研究的結果總需要有人來實踐,良醫局還是需要大量有能力敢於實驗實踐的人才。
社會國.家發展靠什麼?
當然是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