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從儒沒想到,顏良庭借他的書看了幾日,沒差隨從把書還回來。

    自個兒倒是上門來了。

    藉着還書的由頭,搜刮了他好幾本藏書。

    他們南面人,離北邊朝廷,山高皇帝遠的,文化底蘊自然不如北邊深厚,可這裏亂七八糟的閒人遊記,雜書特別多。

    別說,有一些還挺不錯的。

    只是這些小雜書,北邊人看不上,自然傳不到那地兒去。

    這顏良庭倒是挺愛看這些的,隔三差五便光顧他那屋舍。

    表面上,與他維持着些交情。

    顏太師這舉動,有不少濂溪書院的先生學子看到了,都驚覺鄒先生竟然與顏老結交起來了。

    畢竟當初這尊大佛剛來到濂溪書院時,不少先生文人登門拜訪,人家都不怎麼看得上。

    如今卻能讓顏大家親自上門,這得多大的面子啊!

    別人都很高興,唯獨鄒從儒不是很高興。

    他近日批那書生的文章,批得頭疼,如今又少了那《上林集》續命,因此這幾日氣兒都不大順。

    這顏良庭還親自上門霸佔他那書屋,如今休沐日,便杵在他書桌對面的椅子上,看着他的書,喝着他的茶。

    鄒從儒原本覺得這人借回去自己看便罷了,竟還厚着臉皮待在他家看。

    不由對這備受尊崇的顏太師在京城是如何混得下來的深深懷疑。

    這邊鄒從儒唉聲嘆氣。

    那邊顏良庭放下書來,模樣有些無辜:“鄒弟,莫不是我在這看書,吵着你了?”

    鄒從儒哪裏敢說這樣的話。

    便說:“非也,只是被這書生的文章氣到罷了。”

    顏良庭聞言便放下書走了過來,一眼便看見了那日在過道上見過的字跡。

    猶記得那書生寫了詩,卻不想,如今竟是也寫了文章。

    鄒從儒的文章他看過,雖說比他略差了些,可也沒那麼差。

    看來這書生的確是讓鄒先生爲難了。

    於是顏良庭便道:“既然如此,爲報答鄒弟借書之恩,我倒是可以幫着分擔一二,這詩篇,便由我幫你批了吧。”

    鄒從儒愣了愣,有些猶豫。

    這書生連秀才都還沒考上,何德何能可以讓曾經的太子尊師親自指點?

    這不是大材小用麼?

    那可是全天下讀書人都尊崇的“詩聖”啊!

    於是他道:“這等小事,怎敢勞煩顏太師之手,這……”

    顏良庭擺擺手,道:“舉手之勞,什麼小事不小事的,上茅坑我還得自己動手呢。”

    鄒從儒:“……”

    於是這事,就這麼定了下來。

    不過這十幾首詩,批起來倒是沒費多少時間。

    顏詩聖一看便知道詩的問題所在,圈字批註,把自己認爲好的字換上去,這首詩便瞬間得到昇華,格調提升了不止一個檔次。

    批完全部,一炷香都不用。

    鄒從儒難得有這樣的機會,能看顏良庭親自作批註,自然連文章都不看了,就站在旁邊看着顏良庭一首一首的批閱。

    彷彿覺得當初顏良庭批太子詩詞的時候,也應當是這樣的。

    當整個過程看下來,不由心服口服。

    有些地方,他覺得左右不搭調,可要改也不知道怎麼改的時候,顏良庭隨意寫了個字上去,便將整首詩的格局提升了。

    由此,他難得的也獲益良多。

    不愧是顏太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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