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良庭點點頭,道:“不必多禮,別拘那些繁文縟節,坐吧。”

    說着,他示意了一下,讓沈沉瀾在面前榻上的蒲團處坐下。

    那裏的桌上,已經用小爐子煮好了熱茶,此時正用炭火溫着。

    顏良庭親自沏了一杯茶,給沈沉瀾給倒上。

    之後才問:“家裏的事,處理得如何了?”

    沈沉瀾道:“多得顏先生相助,舍妻才能得救。”

    顏先生擺擺手,道:“其實你也可以,只是你花費的時間,比我出手要慢罷了。我也沒做什麼,只是讓人跟着你跑了一趟,沒費什麼勁兒。”

    “還是多謝顏先生。”沈沉瀾拿起茶杯,恭敬道,“晚輩以茶代酒,敬顏先生一杯。”

    顏良庭收回動作,認真將他看了幾眼,沒說話。

    沈沉瀾覺得氣氛有些怪異,放下茶杯,也看了過去。

    然後便見顏良庭笑了一聲,道:“你不會覺得就憑你拿來的點心,亦或者是你敬的這一杯茶,就能還了我的恩情吧?”

    沈沉瀾愣了愣,然後說:“先生並不缺什麼,先生想做之事,想要之物,輕輕鬆鬆便可獲得,就算是晚輩想做些什麼,先生也不一定看得上。如此,便只需盡晚輩所能,能拿得出最好的,來回報先生便可。”

    顏良庭聽了這番話,哈哈一笑:“你倒是有一套自洽的方法。”

    外邊正餵魚的裴管事,也暗暗爲沈沉瀾捏了一把汗。

    放眼望去,還沒有人這麼跟顏先生說話。

    這沈沉瀾還是第一個。

    雖說道理是這麼個道理,可也不能當着人家的面直說啊。

    沈沉瀾道:“先生難道覺得不對嗎?”

    顏良庭點點頭,道:“對是對,但你還挖了個陷阱給我。”

    沈沉瀾臉上一派正直無辜,問:“什麼陷阱?”

    “我的事,你現在做不到,但不代表以後做不到,這恩情,你以後還給我也行。”顏良庭道。

    沈沉瀾確切思索片刻,然後說:“先生是想要我記住今日的恩情,來日等有能力了,再還一個大的麼?可先生如今幫的是現在的我,不是以後的我。”

    顏良庭愣了愣,反應過來,這沈沉瀾這是在跟他玩字眼的陷阱。

    “但是你現在不是還不了麼?”顏良庭道。

    “可先生用以後的我,要求現在的我。”沈沉瀾道,“萬一以後的路,我不是走上坡路,而是走下坡路,顏先生不是虧了?這恩情,我怕是這輩子都還不上了。”

    顏良庭差點被洗腦成功了。

    想一想,覺得他的這話好像是有點道理。

    可仔細琢磨一下,就能發覺這些話經不起推敲。

    於是顏良庭不得不翻出自己的底牌,道:“只要有我,你就走不了下坡路。”

    沈沉瀾皺了皺眉,好似有些不情願似的,說:“這樣的話,我就是倚靠顏先生走的上坡路,然後我又得欠一份更大的恩情了。”

    顏良庭笑了笑。

    這臭小子倒是不蠢。

    不過,他也不介意說得更明白一些,道:“沈小子,就算我不說,你應當也不會輕易放過擄走你娘子的那些人吧,你覺得就憑你如今的手短,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出手將他們料理掉?”

    他頓了頓,道:“今日只是出現了擄走你娘子的人,他日等你當了京官,自是有更多陰險狡詐之人,能拿你背後的人作文章,到時候,你也是靠自己,在朝中站穩位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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