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過年前,沈沉瀾就已經將基本的事務都交代清楚了。

    這過完年後,沈沉瀾一家便開始低調收拾行李。

    本來打算不動聲色,悄悄離開,趁着天還沒亮,儘早出城。

    誰知馬車剛從姜府門口駛離,街道兩邊的燈籠便一盞一盞地點亮了。

    沈沉瀾放眼望去,便見道路兩旁都站了密密麻麻的百姓。

    大家不知道在此處等候多久,唯餘眼睛裏的點點溼潤。

    沈沉瀾坐在馬上,一陣沉默,之後朗聲道:“沈某在綏州八年,多得百姓愛戴擁護,纔有今日之成就,今日一別,不知何時還會再相見,大家請留步,沈某會一直記得你們。”

    他沒出聲,大家都還在強忍着。

    他說完這話,大家便繃不住,隱隱帶了些哭腔,高喊:“大人!”

    “沈大人!”

    “一路順風!”

    “大人你別走!”

    “沈大人!”

    沈沉瀾掃了四周一眼,似乎要將在場人的臉都記住。

    半晌,他回身對身後的人,說:“走。”

    馬車隊重新開始走動,圍在前面道路的人羣,不自覺的向兩邊退開。

    等他馬車駛過之後,百姓又在後面追上來。

    有老有小,有男有女。

    大家臉上無不洋溢着不捨。

    從主街到城門這一小段距離,竟生生讓他們折騰了快半個時辰。

    還未出城,天便已經大亮了。

    此時,沈沉瀾便在城門口看見了府衙的諸位同僚。

    施文遠站在首位,師爺在次。

    遠遠地,施文遠帶領衆人行了跪拜禮。

    此等大禮,就算是沈沉瀾剛來上任時,都沒見過大家搞這副陣仗。

    在諸位大人後面,還有綏州的各位富商。

    猶記得當初沈沉瀾讓他們捐錢,一個個臉上像苦瓜似的,如今,在這些重利的商人面前,竟也能看出了幾分真情實感。

    姜寧掀開馬車簾子的一角,向那邊微微點頭致意。

    客套的話不再多說,沈沉瀾出城前,鄭重地朝大家拱了拱手。

    綏州城樓慢慢變小,直到再也看不見。

    ……

    京城。

    這兩月以來,京中權貴大多如同鵪鶉一樣,縮起頭來,唯恐新帝注意到他們,將他們除之後快。

    當年平南王在京中住過一些時間,也不記得那時候有沒有得罪過人家。

    他們畢竟是前朝皇帝所封的王爵。

    新帝若是一個不高興,將之撤了,也不是不可以。

    相比提心吊膽的衆大世家,顏府卻是顯得風平浪靜。

    顏府退出黨派之爭已久,又不涉政事,除了身份貴重些,算不上什麼威脅。

    顏夫人孃家以前也算是京城的世家,如今雖不復當年風光,但還是能收到些消息。

    這會兒,她便得知,當初離開京城,遠赴綏州的顏良庭關門弟子,竟要從綏州回來了。

    她聽到這個消息時,還以爲是自己聽錯了。

    等反覆確認後,才知道這是真的。

    不僅如此,那沈沉瀾還被破格擢升爲都察院右都御使,京中從一品大員。

    以後都只聽從皇上命令。

    顏夫人一時竟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忙不迭趕回家中,將這個消息告訴了顏良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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