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雲蘭眯着眼睛瞅了瞅,人老了,年紀大了,看不太清。

    只能看到一個身穿黑色裙子的女人躺在地上,身形倒是挺熟悉的。

    張來下了車,在中年婦女跟前蹲下,冷哼。

    “碰瓷的,技術太嫩,趕緊滾開,否則,我不僅要賠錢,還要把你的墓地一塊買了。”

    地上中年婦女臉色發白,雙眼顫了顫,睜開,眼底肉眼可見的緊張。

    一看就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

    張來不屑冷笑,“就你這樣的,不像碰瓷的,倒像是獵|豔的。”

    這話實在是太羞辱人了。

    “你說什麼呢?什麼叫獵|豔的?”

    “一把年紀了穿個小黑裙,露胳膊露腿的,還梳妝打扮過,這會幸好沒風,不然,你可以想象一下。”

    中年婦女一張臉一會青一會白的,臉皮上的肉都在抖動着。

    “你這是人身攻擊,要賠償我精神損失。”

    張來都氣笑了,無賴不分男女。

    要不是顧忌着車上老太太在,一腳讓她滾開。

    剛想說什麼,徐雲蘭下車走了過來。

    “江晚怡!”

    徐雲蘭一身素色的短衫長褲,花白的頭髮一絲不苟攏在腦後,已然看不出一絲鄉下老太太的身影。

    此時,雙眸深深凝視着臉色慘白的江晚怡。

    “你在做什麼?碰瓷?”

    犀利視線在江晚怡身上打量着。

    “穿的這是個什麼東西?你的教養呢?”

    不怪別人把她想的不好,自身都不端正,憑什麼讓別人尊重。

    被徐雲蘭一通呵斥,江晚怡瞬時惱了。

    “我在做什麼?您管得着嗎?”

    江晚怡那張畫着精緻妝容的臉上恨意扭曲,幾乎看不出來之前一絲溫婉的影子。

    視線落在徐雲蘭身後價值不菲的車上,還有傭人司機。

    頓時口不擇言。

    “媽,您可真會享受,傭人司機都用上了,您之前不是還說這是資本家的生活嗎?”

    江晚怡雙手環胸,擡着下巴冷嘲,“怎麼?現在也被資本家腐蝕了?”

    張來見眼前這個中年婦女竟然是老太太的女兒,一時不敢再吭聲。

    看兩人之間的關係好像很僵,但畢竟是母女。

    他不過是一個司機,剛纔還那樣羞辱她,心中哀嘆,也不知道這份工作能不能保的住。

    都怪自己長了一張臭嘴。

    見徐雲蘭冷着臉不說話,江晚怡越發得寸進尺,刺|激徐雲蘭。

    “媽,你知不知道雲九初那個小賤|人害的成洲進了警察局被判了終身監禁?”

    “我現在流落到這個地步都是雲九初那個賤|人害的。”

    “我們纔是一家人,雲九初就是個外人,你是不是年紀大了,腦子不管用了,眼也瞎了?”

    江晚怡想到他們一家四口的遭遇,就癲狂起來了。

    越說越過分。

    “混賬!”

    “啪——”

    一巴掌狠狠抽在江晚怡臉上,用足了力道,半張臉瞬時紅腫了起來。

    徐雲蘭氣的眼眶通紅,牙齒都在打顫。

    “小初是你的女兒,你不管不顧就算了,還一口一個小賤|人,這是你一個當媽的該說的話?”

    江晚怡捂着半張臉,呵呵笑了。

    眼淚順着臉頰流下,眼底恨意幾乎凝成實質,“你還真是把一個野種當寶貝啊,到現在還是這麼護着她。”

    她這個媽啊,真是活到頭了。

    爲了一個外人這麼對自己的親生女兒,她會遭報應的,很快就會遭報應的。

    周管家在一旁氣的身子都在打顫。

    原來這就是少夫人的母親。

    竟然是這麼個玩意兒!

    擼起袖子就想上去幹架,被徐雲蘭攔下了。

    徐雲蘭看向江晚怡的眼神驟然犀利,“你再說句野種試試?”

    她用心護在手心裏的寶貝被她說成野種,賤|人,徐雲蘭恨不得打死這個狠心的女兒。

    江晚怡一愣,有被徐雲蘭得到眼神震驚到。

    一個鄉下老太婆怎麼有這麼強大的氣勢?

    嘴脣翕動,終究是沒再開口。

    徐雲蘭冷睨了她一眼,轉身離開。

    車子啓動,徐雲蘭像是渾身被抽調了力氣,眼眶含淚。

    她當初就不該把江晚怡抱回來。

    有些人骨子裏的自私是後天改不掉的。

    周管家不知道該怎麼安慰,默默把紙巾遞過去。

    徐雲蘭擦了擦眼淚,開口說道,“剛纔的事情別告訴小初,我不想她擔心。”

    周管家和張來應了。

    江晚怡孤身站在馬路牙子上,看着豪車飛馳而過,眼眶酸澀,恨意更濃。

    囂張吧,得意吧,過不了幾天,一切都是她的。

    頭頂太陽正烈,路邊綠植都被曬的無力耷拉着,更別說人了。

    江晚怡一手拿包擋在頭頂,一邊找涼陰地遮陽。

    心中埋怨着,都怪彤兒出得餿主意。

    看着柏油路被太陽烤的冒着熱浪,發愁他們今晚住哪。

    總不能還像在雲城時去天橋下和乞丐搶地盤吧。

    ——

    晚飯後,徐雲蘭說有些累了想早些會房間休息。

    周管家想說什麼,又想到老太太交代的話,終究是沒說出口。

    雲九初注意力都在徐雲蘭身上沒注意到周管家的異樣。

    但被陸璟察覺到了。

    雲九初扶着徐雲蘭上樓後,陸璟叫了周管家。

    “周姨,今天發生什麼事了?”

    周管家恭敬低頭,“老太太不讓說。”

    陸璟修長指腹點在桌面上,身子倚在餐椅上,低垂黑眸神色不明,氣氛有些壓抑,周管家一顆心緊繃着。

    “不讓和初初說?”

    “是。”

    “那和我說。”

    周管家,“......是一個叫江晚怡的中年女人,說是老太太的女兒,少夫人的母親。”

    陸璟明白了。

    又出來作死了。

    這時,雲九初從樓上走下來,清冷麪容上神色森冷。

    手裏拿着一個小盒子,看向周管家,淡淡開口,“周姨,拿瓶牛奶給我。”

    “好的,少夫人。”

    老人家年紀大了,睡眠不好,又發生了今天這樣的事情,肯定是睡不着的。

    溫牛奶有助於睡眠。

    “我去吧。”

    陸璟起身,朝雲九初走去。

    周管家退到一邊。

    取了溫奶的鍋,溫度調到五十五度,正合適。

    雲九初手上動作不停,捲翹羽睫微垂,表情冷凝,一言不發。

    陸璟低嘆,把人攬進懷裏,嗓音沉沉,“初初,有什麼事你可以和二哥說,不要憋在心裏。”

    小姑娘這不管什麼事都要自己抗的想法什麼時候能改改。

    他是她的依靠,是她名正言順的老公,不是擺設。

    小姑娘在他懷裏擡眸,鳳眸眸底凝着淺淺水光,眼眶微紅,嗓音低啞,“二哥,我救不了外婆。”

    她是神醫又怎樣,不過是外人給的一個稱呼。

    她終究是留不住這唯一的親人。

    陸璟微怔,清雋的面容上染上疼惜。

    他的初初面冷心熱,只要是對她好的人,她就會報之以雙倍回報。

    擡手撫了撫她軟白容顏,指腹最終落在小姑娘精緻染着水光的眸子上,嗓音低啞,“二哥去找神醫。”

    外婆的身體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不然她也不會急着給初初找後盾。

    神醫也不一定能留下外婆。

    可終究是一個希望。

    神醫?

    呵呵,雲九初愴然笑道,“她不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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