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確來說他是正在看着蕭寒身後的青蛇蕭青青。
這名老者雖然已經鬚髮皆白，但是他的膚色瑩潤，散發着黃玉一般的光澤，額頭寬闊，深邃的眼神裏蘊藏着極大的氣勢，似乎根本不將下方那些人放在眼裏，哪怕那位剛剛還享受過衆人頂禮膜拜的執劍長老肖白。
他自然就是三清門的三位掌尊之一，玉虛掌尊林修崖。
此刻他的身側，站着一名看上去四十多歲的黑袍男子。
這位黑袍男子雖然看上去只有中年模樣，但是他的頭髮已經花白，臉上也全部是風霜留下的痕跡。
“是不是有什麼不對？”
他看着已經皺起眉頭的林修崖，認真的問了這麼一句。
“我感覺那小子身後的那條青蛇有些眼熟，總覺得曾經在哪裏...見過。”林修崖點了點頭，輕聲的說道。
黑袍男子轉頭看着他，卻只是非常隨意的說道:“一條三階的蛇妖而已，就算掌尊閣下曾經真的見到過，也根本沒必要理會它，只要您點點頭，我一劍就能滅了它。”
“讓我想想，它應該不是一條普通的青蛇。”林修崖的眉頭越皺越深，他擡起一隻手朝身邊的黑袍男子擺了擺，示意黑袍男子不要打斷他的思緒。
黑袍男子微笑的搖了搖頭，隨即又點了點頭。
他與林修崖已經相處了數百年，深知林修崖的性格，只有林修崖在意的東西就一定要弄的清清楚楚。
約莫數息的時間之後，林修崖的眼角陡然射出一道精光，不由自主的低下頭，再次看着底下的青蛇蕭青青時，忍不住驚聲疾呼:“是它！”
看着林修崖驟然無比凝重的神色，黑袍男子也終於收斂了臉上所有的笑容，認真的問道:“它是誰？”
林修崖沒有直接回答黑袍男子的話，而是深吸了一口氣，無比鄭重的看着他，反問道:“驚濤，五年多前我們幾大超級門派聯手前往南疆和西域的那個小地方展開了一次斬殺行動，你還記得吧？”
黑袍男子點了點頭，面容頓肅。
他沉默了一會兒之後，震驚的看着林修崖:“您是說這條青蛇是當時那家人的家裏那條？”
林修崖點了點頭:“沒錯！”
黑袍男子臉色俱變，一時沉默不語。
林修崖沉默了許久之後，一臉困惑的輕聲嘀咕:“只是讓我不解的是，它當時遭受了我的一道神魂攻擊之後，怎麼可能還能活着，更加不可思議的，這纔過去短短五年多的時間裏，它竟然已經晉級到了三階。”
輕聲嘀咕之間，他又看着青蛇蕭青青身前的蕭寒，悠悠的出聲道:“還有，這少年又是誰，他會不會是…”
林修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想到蕭寒的天賦和實力，他越發的覺得，當年他們很可能並沒有將禍患真正除掉。
他的話即便沒有說完，然而黑袍男子卻完全明白他的意思。
不過接下來的時間，他們倆人都陷入了沉默。
冷風吹起了他們的衣裳，獵獵作響，這麼多年來，他們第一次感受到了這種來自自然溫度的淡淡涼意。
黑袍男子的面容驟然變得溫和，他點了點頭，對着林修崖道:“諾！”
……
“你的實力和心性都很不錯，我很滿意。”峭壁上，肖白上下打量着蕭寒，悠悠的出聲。
“不過…”
稍稍頓了頓，他的面容頓肅，繼續說道:“這裏畢竟是三清門，門有門規，不管怎麼說，你將它帶進這裏都是非常不妥的。”
說話間，他深深的看了一眼蕭寒身後的青蛇蕭青青。
“師尊，這青蛇的神魂是小寒的一位至親，您能不能…”
看到肖白略帶寒意的目光落在了青蛇蕭青青的身上，陳長生突然有些緊張，趕緊解釋道。
在這裏，除了肖白自己，恐怕只有他最瞭解肖白的脾性了。
肖白還沒有成爲三清門的執劍長老的時候，就一向嫉惡如仇，尤其是對於東嶺人族的兩大強敵，妖族和魔族的人，更是恨不得將他們斬盡殺絕，而現在肖白已經晉級執劍，這種嫉惡如仇的程度只會更甚。
更何況肖白身爲宗門的執劍之一，本就有責任，也有義務維護宗門的威嚴。
“它的神魂是人是妖，我看得出來。”
肖白的面容上沒有多少多餘的表情，他平靜的說了這麼一句之後，很認真的看着蕭寒，沉聲道:“我可以考慮放過這條青蛇，但是你必須做出選擇。”
蕭寒微怔。
只要能夠保住蕭青青的性命，別說讓他做出選擇，就算讓他付出任何代價他都不會皺一皺眉頭。
回神後，他對着肖白深深一禮:“請師祖示下。”
“你只有兩個選擇。”
肖白看着他，微微頷首，接着說道:“你若是想要繼續留在宗門，你的這條青蛇就必須送出去，它絕不能和你一起待在宗門，而你若是想和這青蛇待在一起，那麼你就不能繼續留在宗門。”
蕭寒的眉頭驟然皺了起來:“必須如此嗎？”
“必須如此。”肖白點了點頭，肅然的說道:“這已經是我的底線了。”
短暫沉默了一下，他繼續看着蕭寒，異常肅穆的說道:“倘若不是看在你這個人還算不錯，又因長生這層關係，與我有些淵源，我身爲宗門的執劍之一，是沒有任何理由放過你的這條青蛇的。”
蕭寒深吸了一口氣，感激的看着肖白，:“我明白了，多謝師祖！”
“你還是趕緊想想我給出的兩個選擇吧！”
肖白微微沉吟，俊秀的面容微寒，本就憂鬱的目光更加陰鬱，淡淡的說道:“你這青蛇在這種地方弄出這麼大的動靜，萬一有其他的執劍介入，我就算想保它也保不了了。”
蕭寒看了一眼身邊的青蛇蕭青青，然後恭敬的對着肖白禮道:“回稟師祖，不用想了，我已經有了決定。”
“哦？”
肖白輕咦了一聲，有些好奇的看着蕭寒，問道:“你的決定是什麼？”
一邊是情深至切、無依無靠的故人，一邊是光明閃耀的前途，他突然很好奇，作爲萬千修煉者之一，眼前這位少年究竟會做出怎樣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