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老面容頓肅，正平靜的看着他。
也就在這時候，鬼長明的兩隻眼睛也瞬間眯了起來，蔑視的目光從眼皮的細縫中毫不掩飾的擊射出來。
鬼老微微一禮，卻幾乎不帶任何情緒的說道:“長明長老，我知道像魔尊古剎那樣的存在確實亙古罕見，但是您卻不能否認，這個世上的確有這樣的人存在，萬一那位名叫蕭寒的少年就是這樣的人，萬一他也能夠像魔尊古剎那樣幸運…”
鬼老沒有繼續說下去，然而鬼長明的臉色卻已經鐵青。
足足沉默了五六息的時間之後，鬼長明微微眯起的眼睛驟然睜開，兩道森然的目光就像兩柄鋒利無比的刀劍一樣直逼對面的鬼老。
“萬一！”
他再次冷笑了起來，無比陰沉的說道:“我們總不能因爲你口中那個所謂的萬一去得罪整個東嶺的超級門派吧，那樣的代價絕對不是你這樣的人能夠想象的。”
鬼老一時沒有說話。
他扭過頭，將自己的目光從鬼長明的身上轉到了身旁一直沒有出聲的族老身上。
“你說的那種可能性確實存在。”
族老看着他，然而眉頭卻深深的皺了起來，淡淡道:“但是長明長老考慮的也不無道理，如果三清那幾位真的與東嶺其他超級門派達成了意見一致，對他發起了七門追殺令，那麼我們鬼氏一族確實沒有必要再趟這趟渾水。”
“畢竟站在整個東嶺的對立面，代價太大，即便我們鬼氏一族已經積累了十幾萬年的底蘊，也根本承受不起這種代價。”
鬼老的神情依舊平靜，認真道:“族老，長明長老，你們可能都錯會了我的意思，我在家族的地位雖然不上不下，但是好歹也是族內的老人，豈能不知這其中的厲害關係？”
“其實我的意見是，我們不必像以往一樣，全力幫助那位名叫蕭寒的少年，只要對他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幫助就可以了。”
“力所能及的幫助？”
族老的眼睛亮了一下，立馬有了興趣。
其實他也不是真的想放棄蕭寒，只是不願讓鬼氏家族站在整個東嶺的對立面。
當然更重要的是，爲了蕭寒他們整個鬼氏家族已經付出了相當沉重的代價，而且那蕭寒的潛力也確實不錯。
鬼老點了點頭。
他看着身旁的族老，接着說道:“我們可以繼續與他保持粘性，暗中爲他提供一些幫助，但是卻不必再動用家族的任何核心力量。”
“如此一來，我們至少能夠有三大好處。”
“哦？”
族老的眼睛再次亮了一下，興趣更濃的看着他。
鬼老微微沉吟，繼續說道:“第一，只要繼續保持粘性便不會讓那蕭寒覺得，在他最困難的時候我們拋棄了他，從而對我們心生不滿；第二，只要我們不動用家族的核心力量，即便東嶺那些超級門派的人對此有所察覺，也抓根本不到我們任何實質性的把柄；第三，只要牢牢粘住那蕭寒，便可保住我們之前的那些代價不會付諸東流。”
“嗯，這個想法有點意思。”
族老看着他，微微一笑，然後讚許的點了點頭，道:“一舉三得確實可以試一試。”
鬼長明淡淡的看了鬼老一眼，此刻，他並沒有像鬼老身邊的族老一樣，流露出過分激動的情緒。
相反。
他的話鋒一轉，直接潑了一盆冷水，道:“關鍵是，這個力所能及的度該如何把握，畢竟這個度大了不行，小了同樣不行，還有更重要的是，不出動家族的核心力量，僅憑家族的那些蝦兵蟹將如何能夠與七大超級門派的強者周旋？”
“退一步講，就算這個度可以完美被把控，家族那些蝦兵蟹將也能夠與七大超級門派的人周旋，可是摘掉了家族的核心力量，這麼大的事該由誰來統籌安排？”
鬼老道看了一眼身邊的族老，然後擡頭看着對面的鬼長明，肅穆道:“如果族老，長明長老信得過我的話，這件事可以讓我來試一試。”
“你？”
鬼長明當即怔住了。
“不行！”
回神之後，他直接否定了鬼老的提議，沉聲道:“你在家族的身份雖然不上不下，就算死了，對家族也不會有多大損失，但是你終究是家族的老人，知道家族的事太多，萬一落在他們手裏，仍然會讓家族付出慘重的代價。”
族老沒有吭聲，但是他的眉頭也皺了起來。
很顯然，他也不贊成鬼老的提議。
鬼老似乎早就料到鬼長明會這麼說，所以這時候他的神情並沒有多少變化，繼續平靜而又肅穆的說道:“族老，長明長老，二位請放心，我知道規矩，如果事情一旦敗露，我是不會活着落在他們手裏的。”
鬼長明微諷的冷笑，道:“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倘若真正遇上那些超級門派的至強者，活不活着可由不得你。”
“而你一旦落到他們手裏，就算你真的能守口如瓶，他們也可以通過搜魂，知道他們想要知道的一切。”
族老深吸了一口氣，淡漠的說道:“長明長老的顧忌不是沒有道理，除非你與當初的長生長老一樣，放棄家族的身份，甘願被抹除任何對家族不利的記憶。”
鬼老愣住了。
他的心中本來確實有這樣的打算，但是這句話從他身旁的族老口中說出的時候，卻完全變了味。
沒錯，他在家族的地位確實不高，甚至可有可無，但是這兩百多年來，他爲了整個家族也算鞠躬盡瘁，可是這位代表家族的族老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竟然完全沒有顧及他的感受，着實讓他心寒。
“族老說的是，我也是這麼想的。”不過他的面容仍舊沒有多少變化，平靜的說道。
然而他的嘴上雖然這麼說，但是心中卻忍不住發出一陣自嘲的冷笑，“也好，脫離了家族身份，至少可以過得更瀟灑一點。”
“好，那就這麼定了。”
族長微微一笑，很滿意的說道:“你有這樣的覺悟乃是家族之幸，鬼氏之幸，放心，就算你脫離了家族，家族也不會真的完全不管你的。”
說話間，他看了一眼對面的鬼長明。
鬼長明同樣微微的笑了笑:“我沒意見。”
“咚咚咚！”
就在木屋內的氣氛看似變得非常和諧的時候，門外突然傳進了三下有些急促的叩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