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南疆中部區域前往北冥極寒之地,首先必須橫穿整個南疆的北部區域。
然而就在不久前,他還在與那位鎮守北部區域的鎮北魔王爭鋒相對,甚至最終將那位魔王氣得渾身發抖。
他原本以爲,那位鎮北魔王即便不會將他怎麼樣,也至少會在他經過北部區域的時候適當的給他穿一穿小鞋。
不過後來他才發現,自己完全是想多了。
那位鎮北魔王雖然在言辭上有些激烈,讓他很是不喜,但是此人的爲人卻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坦蕩,不僅沒有爲難他,還特地囑咐北部區域的衆多強者,爲他大開方便之門。
所以他在走出南疆之前,一路上都出奇的順利。
不過出了南疆地界之後,這種順利當即就蕩然無存了。
首先,他最明顯的感覺便是,周圍的溫度一下子下降了很多。
就像突然掉進了一個冰窟窿。
即便是他這等修爲的修煉者,如果不動用真元抵抗這種寒氣的話,也會被凍得渾身直大哆嗦。
其次,他剛一踏入北冥地界的時候,就遭到了一種名爲雪疥蟲的襲擊。
這種蟲子雖然不強,僅僅手捏腳踩就能直接將它們弄死,但是這種蟲子卻有一種天生的本領,它們不會懼怕真元。
所以,只要它們一旦進入身體,想要將它們弄出來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當然,最可怕的是,這種蟲子一旦進入體內,就會像發了瘋一樣,瘋狂的啃食血肉。
那種痛苦簡直勝過千刀萬剮,極難忍受,即便是忍耐力極強的修煉者,也不能久持。
更讓人毛骨悚然的是,這種名爲雪疥蟲的東西,遍佈整個北冥地界,走到哪裏都有它們的身影。
直到這一刻,他才終於明白,無論是東嶺人族的修煉者,還是南疆魔族的修煉者,亦或是西域妖族的修煉者,都不願踏入北冥這塊土地真正的原因。
因爲北冥這塊土地,這根本不是一般生靈能夠待得住的地方。
隨着時間一天天過去,他視線中的其他顏色已經越來越少,周圍的溫度也下降的越來越厲害。
呼嘯而過的極寒之風就像是一把把鋒利的刀片子,一刻也不停歇的颳着他裸露在外面的臉頰,令他時刻都能感覺到一陣陣生疼。
他停下腳步,輕輕拉開蓋在頭頂上的黑色斗篷,然後擡起頭看了一眼前方的天空,準確來說,他是在看天空上的太陽。
在北冥這個地方,你很難分清黑夜還是白天,因爲四處幾乎雪白一片,白的發亮的那種,即便是夜晚,也不會昏暗到了哪裏去。
所以如果想要知道,天是不是快要“黑”了的時候,只能擡頭,看一看天空中太陽的位置。
不過這裏的太陽與別處的太陽似乎也不太一樣,這裏的太陽,不管在什麼時候,永遠都是一個顏色,像雪一樣潔白。
落日也是一樣,白的發光。
雖然北冥的黑夜和白晝差不多,良好的光線根本不會影響趕路,但是蕭寒卻一點也不想在夜晚的時候趕路,原因有兩點。
其一,那些可怕的雪疥蟲,特別喜歡在夜間活動。
爲了將那些侵入他身體的雪疥蟲從血肉中弄出來,如今他已經沒有一處完好的皮膚了。
其二,在夜間北冥的溫度比白晝的時候要低得多,冰冷刺骨的寒氣隨風肆虐,即便是他這等境界的修煉者,即便他只是一般速度的趕路,他也必須用到將近一層的真元來壓制這種寒氣侵入他的體內。
正是因爲這兩點,當他擡起頭看到天空中的太陽已經接近西邊天際的時候,他便不再準備繼續走下去了。
這些天,他行進的速度比他想象中的要快出許多,按照鬼魃給他提供的位置,他最多隻需再翻過五六座山頭,就能進入北冥的核心地界——極北之原。
極北之原是一片一眼望不到邊的茫茫冰原,而那位極寒之主以及北冥的絕大部分頂級強者都在這片極北之原的中心。
既然已經決定不再往前走了,那麼他就必須在日落之前,做好一切準備。
他將一路上撿拾到的那些特殊木柴,在自己將要落腳的地方,裏裏外外擺了三圈,然後將它們一一點燃,形成一圈圈篝火。
這種木柴是北冥地界特有的,極其耐燒,一旦點燃,足可燒上好幾個時辰都不會熄滅
這些篝火自然不是用來照明的,因爲在這裏,夜晚並不會比白日昏暗多少。
他之所以佈置了整整三圈篝火,除了取暖之外,最主要的是爲了抵禦那些恐怖的雪疥蟲。
一切準備就緒,他盤腿坐在六層火圈的正中位置,閉眼假寐。
不知過去了多久,天空中那輪西斜的太陽早就落下了,天色稍稍暗了一些。
就像某一位神通廣大的仙人撤了一張巨大無比的淡黑色網紗,將整個天空都遮擋住了一般。
北冥地界比東嶺、西域、南疆任何一地都要安靜,尤其是在日落之後的夜晚,更是死一般的靜寂。
除了不間斷的極寒之風呼嘯而過,幾乎聽不到任何的聲音。
不過他曾經去過號稱死亡禁地的陰陽穀,那個地方連風聲都沒有,那種死一般的靜寂比起這裏有過之而無不及。
所以對於這種安靜的足以讓一般人毛骨悚然、心底發寒的死寂,他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
他在平靜的恢復着由於抵禦極寒之氣所消耗的真元以及因爲取出雪疥蟲所造成的肉體損傷。
然而就在他恢復得差不多的時候,一直平靜閉眼的他,突然猛地睜開雙眼。
在這種本就極寒的地方,他竟然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後背一陣莫名的發涼。
好像有什麼東西從他的後背出來。
頓時間,他的額頭冒出了一層細細的冷汗。
就在他準備轉身一看究竟的時候,那股足以讓他發顫的寒意竟然已經飄到了他的身前。
那是一團一尺多高的黑霧。
在北冥之地這種幾乎完全接近白色的環境裏,一團黑霧顯得格外刺眼。
當然,也格外滲人。
黑霧就這麼定在他身前不足三步的地方,在極寒之風呼嘯而過的時候,竟然一絲也沒有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