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凝霜擡頭看着蕭寒，首先打破了眼前這種沉默的近乎讓人感到窒息的氣氛，用一種最真誠請求的語氣說道：“就算爲了我也不願意嗎？”
蕭寒猶豫了很久，他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只能艱難的點了點頭。
他知道練凝霜是爲了他好。
畢竟作爲一個人族若是背叛自己的種族，與敵對的魔族攪在一起，那是一件相當恥辱的大事。
這種事很可能會被寫進人族的歷史，從此遺臭萬年。
當然，他也知道，練凝霜肯定不知道東嶺那些所謂的超級門派，所謂的名門正派到底做了什麼，即將做什麼。
而這種時候，即便他將實情告訴練凝霜，練凝霜也不見得會相信他。
再說，他的這位師姐已經活得夠辛苦了，他實在有些不忍心將那些只會讓她活得更痛苦的實情告訴她。
“師姐，我知道你是爲我好，也知道你在擔心什麼。”
看着身子已經微微有些抖動的練凝霜，蕭寒心疼的心如刀絞，他終於正視着身前的練凝霜，沉聲的說道：“你放心，我永遠不會忘記我的身份是一個人族，我更不會做出任何對人族不利的事。”
他的語氣頓了頓，緩緩呼出一口氣，繼續說道：“有些事我現在沒法跟你解釋，也解釋不清，不過如果有可能，最後你一定會明白的。”
當蕭寒點頭的那一刻，練凝霜的腦子已經一片空白。
所以，蕭寒後來所說的那些話，她基本上一句都沒有聽進去。
“算了。”
練凝霜自嘲的苦笑了一聲，然後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看着神情痛苦的蕭寒道：“按理說我知道你的性格，不應該對你說這些，讓你爲難，只是我的心中還一絲期望，有些不甘心罷了。”
“我們一起朝夕相處了整整三年，你的品性我很瞭解，我相信你不是那種爲了一己之私，或者一己之怨會去做傷天害理之事的人。”
蕭寒撇過頭去，頻繁的眨了眨有些炙熱的眼睛。
然後他才重回過頭看着身前的練凝霜，一臉深情的說道：“多謝師姐能夠相信我。”
練凝霜清冷而又絕美的臉上流露出了一絲極爲難得的笑意，她使勁眨動着修長的睫毛，眸中含淚道：“你畢竟是我的師弟，如今，師尊和大師兄都走了，你便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僅剩的一位親人，也是我繼續活下去的理由。”
“師姐...”
蕭寒努力在控制着自己的眼淚不會涌出眼眶，然而聲音已經有些哽咽，根本說不出話來。
是啊！
他這才發現，相比於他，他這位師姐的命運和人生更加悲慘。
練凝霜閉上了眼睛，兩滴晶瑩剔透的淚水順着她的眼角劃出，宛如兩顆閃亮的珍珠一樣落下。
淚珠滴落在堅硬的冰原地面，兩聲無比輕微的破碎聲響起。
練凝霜睜開眼睛。
她吸了一下鼻子，露出了一種極度令人着迷的微笑看着身前的蕭寒，然後向前跨了一步。
當她停住腳步的時候，她的身子距離已經只有不到一尺，頭、臉頰和胸部，更是幾乎與蕭寒貼在一起。
蕭寒不明白練凝霜想要做什麼。
在過去，他雖然與練凝霜朝夕相處了整整三年，但是卻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與練凝霜如此近距離的接觸過。
他的呼吸頓時變得粗重，那顆本就跳得不算太慢的心驟然劇烈的跳動了起來。
尤其是當他聞到了練凝霜身上散發出的那種清淡而又獨特的體香時，他的腦子已經一片空白，整個人有一種飄飄然的感覺。
“師弟，我可以抱抱你嗎？”練凝霜白皙的面頰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緋紅，輕聲的說道。
“啊！”
蕭寒怔了一下，更加疑惑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練凝霜。
他輕輕的嚥下一把口水，幾乎是本能的點了點頭：“當然可...”
他口中那個“可以”的“以”字還沒來得及說出來，練凝霜已經迫不及待的向他撲過來，緊緊的抱住他。
這一突然的舉動，頓時弄得他有些不知所措。
尤其是他那兩隻已經有些僵硬的手，緊張的竟然不知該安放在何處。
那兩隻手略顯僵硬的手，在空中足足停留了五六息的時間，才緩緩的靠近練凝霜纖細無骨的腰身。
然後小心翼翼的抱住。
當他的兩隻手終於抱住練凝霜的腰身的一瞬間，他感覺到自己整個人頓時像是觸電了一般，首先是一陣輕微的抽搐，緊接着，渾身一陣酥麻，最後，一種從未有過的美妙感覺襲遍全身。
這時候，他放肆的吸着練凝霜身上散發出的那種清淡而又獨特的體香，眼神逐漸迷離了起來。
就在他閉上眼睛剛剛開始享受這種無比美妙的感覺的時候...
他感覺到自己的後背突然有一絲莫名的冰冷。
就在他剛剛有這種感覺的時候，緊接着，他突然發現，自己的整個身子竟然僵住了。
他還沒來得及明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那絲剛剛在他後背冒出的冰冷感覺像洪水一樣，瞬間淹沒了他的整個身體。
也就在這時候，練凝霜突然鬆開了他的懷抱，梨花帶雨的看着他，“師弟，對不起...”
“師姐…”
蕭寒強忍着那種全身被冰凍的痛苦，一臉困惑的看着身前同樣無比痛苦的練凝霜，問道：“爲什麼要這麼做？”
說話間，他的目光始終保持着平靜，沒有參雜一絲怨恨的情緒。
這一切發生的實在太快了，從發生到結束，連一息的時間都不到。
所以，當練凝霜鬆開他懷抱的時候，他整個身體就已經完全被那種冰冷的神祕力量凍住了，要不是他體內有一股不知名的熱源在抵抗着這種冰冷的神祕力量，在剛纔那一瞬間，他就已經死了。
不過即便他的體內有一股不知名的熱源一直在抵抗着那股冰冷的神祕力量，卻仍然無法讓他脫離危險。
因爲那股冰冷的神祕力量實在太強了，就像一種無形的附骨之蛆一樣纏着他的身體，瘋狂的吞噬他的生機。
然而，此時此刻，他的身體雖然已經處在崩潰的邊緣，但是他的腦子卻依然保持着清醒。
整整三年多的朝夕相處，他比任何人都更加了解他的師姐練凝霜。
他知道在種族大義上，他的師姐練凝霜一向都比較偏執，但是他卻始終堅信，他的師姐絕對不會因爲這種偏執有意陷害他的，更不可能因爲這種偏執害他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