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吟了片刻，皺着眉頭，有些猶豫的點了點頭：“我在東嶺三清門修煉的時候，曾經在試煉的涅臺中看到過聖主所說的這種生靈，不過...”
“不過什麼？”
寒素渾身一震，語氣驟然急促了起來，迫不及待的問道。
“不過我不是很確定，因爲據三清門上層的那些人所說，我們在涅臺試煉的時候所看到的那些生靈只是宗門強者凝練的玄幻實體而已，不是真實存在的。”
說話間，蕭寒扭頭看了一眼身旁一直沉默不語的練凝霜。
練凝霜是三清門天門弟子中的翹楚，肯定也在涅臺中試煉過，如果不出意外，她也一定見過寒素剛纔所描述的那種生靈。
注意到蕭寒的目光落向身旁的練凝霜，寒素這纔想起，對面這位跟她有着七八分相像的人族女子曾經是蕭寒在三清門的師姐。
所以此刻她的目光也落在了練凝霜的身上。
練凝霜深深的蹙着眉頭，臉色很難看。
不過稍稍猶豫了一下之後，她還是擡起頭看着寒素的眼睛點了點頭：“師弟說的沒錯，聖主剛纔描述的那種生靈我在涅臺試煉的時候也看到過。”
“練姑娘，蕭公子，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寒素面色微寒，更加迫切的問道。
聯想到那場大戰之後，人族修真界的整體實力竟然以一種近乎不可思議的速度在遞增，她的心中突然有了一種很不詳的預感。
練凝霜沒有說話，而是神情異常複雜的看着一旁的蕭寒。
因爲此時此刻，她的心中跟寒素一樣，也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如果三清門涅臺中那些所謂的虛幻實體不是虛幻的話，那就實在太可怕了。
蕭寒與練凝霜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看着寒素，一時沉默不語。
他在一開始的時候就曾懷疑過，三清門涅臺中的那些所謂的虛幻實體並非真正的虛幻，而是某種實實在在的生靈。
因爲那種感覺實在太真實了。
尤其是當時他最後遇到的那位紅衣少女。
想到紅衣少女，他的心中頓時咯噔一下，就連看着冰塌邊緣的身子也不由自主的震了一下。
“難道當時那位紅衣少女就是火系一脈的聖主...難道那少女擲向他的那道紅光就是他體內的玄天火玉？難道涅臺中那些所謂的虛幻實體就是靈族消失的火系一脈？”
想到這些，他的呼吸都驟然停頓了，神情也完全呆滯了。
因爲這實在太可怕了。
“蕭公子...”
寒素見蕭寒沉默不語，神情卻驟然劇變，心中的那種不詳的預感陡然加深，忍不住又喊了他一聲。
蕭寒怔了一下。
與此同時，他猛然吸了一口冰冷的涼氣，彷彿一位在水中即將溺亡的人突然被人救出水面的時候猛吸一口大氣一般。
“聖主，你要有心理準備。”
蕭寒神情異常凝重，首先提醒了一下一臉期待的看着他的寒素，然後沉聲的說道：“我懷疑三清門的涅臺中的那些所謂的虛幻實體其實是靈族火系一脈被囚禁的族人...”
“你說什麼？”
寒素面容驟寒，說話間，整個身子都忍不住顫抖了起來。
蕭寒說的話並不含糊，她也聽得相當清楚，但是她還是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
與其說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倒還不如說她實在不敢相信東嶺人族修真界的那些傢伙竟然會幹出這種事。
畢竟在當年那場驚天的大戰當中，她們靈族可是人族的同盟。
再說，即便拋開那場驚天的大戰，在漫長的歷史長河中，她們靈族和人族也一直有着無比深厚的情誼。
不過她很快便從這種不敢相信的自欺欺人中清醒過來。
由於她的情緒實在太過激動，她微微隆起的胸脯仍在頻繁的上下起伏。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長氣，一臉清冷的看着蕭寒繼續問道：“蕭公子，我想知道你們在那涅臺中試煉的時候具體做的什麼？”
“蕭師弟！”
蕭寒正要開口，卻被一旁練凝霜的疾呼打斷。
練凝霜臉色異常難看的看着他，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說出實情。
蕭寒深吸了一口氣，看着練凝霜的眼睛，異常嚴肅的說道：“師姐，我知道你在顧慮什麼，可是事已至此，就算你我閉口不說聖主也能猜出大概，更何況聖主她身爲靈族一員，有權利知道事情的真相。”
“可是...”
“你不用可是了。”
練凝霜深深的皺着眉頭，還想說什麼，然而剛一開口就直接被蕭寒打斷，他更加肅穆的看着練凝霜，忍不住發出一陣微諷的冷笑，繼續說道：“東嶺那些所謂的超級門派，所謂的名門正派都已經喪心病狂到如此地步了，你還有必要維護着他們嘛？”
蕭寒搖了搖頭，隨之沉沉的嘆了一口氣，回頭看着對面的寒素，一臉肅穆的說道：“不瞞聖主，三清門的弟子在涅臺中所謂的試煉其實就是斬殺被囚禁在裏面的火系一脈的族人。”
“什麼？”
“他們竟然會這麼做，敢這麼做？！”
一聽這話，寒素本就已經相當凝重的臉色驟然陰沉到了極致，聲音顫抖的看着蕭寒。
說話間，她的身上頓時爆發出了一股無比強烈的寒意，瞬間席捲了整間冰室，將冰室中的空間全都籠上了一層肉眼可見的冰霜。
於此同時，異常安靜的冰室內響起一陣清脆的碎響。
她座下的水晶凳直接爆得稀碎。
看着已經起身站立卻渾身顫抖的寒素，蕭寒也不禁感到後背一陣發涼。
此刻，他能夠清晰的感覺到這位北冥的第一強者那種發自內心，甚至骨子裏的憤怒。
練凝霜更是神色劇變，當即屏住了呼吸。
“東嶺人族，簡直欺我靈族太甚。”
寒素深吸了一口氣，儘可能的讓自己保持平靜，然而她的聲音卻仍然顫抖的厲害，她扭過頭，目光冰寒的看了一眼身後不遠處的花馨，淡淡的說道：“去，傳我聖令，召集整個北冥所有中級大能境及以上的靈脩者，讓她們即刻趕往神殿。”
“是，聖主。”
花馨嬌身一震，第一次這麼恭敬，這麼認真的對着寒素深深的行了一禮，然後退出這間冰室。
花馨走後，整間冰室內的氣氛變得更加緊張和沉重。
就連冰塌上的蕭寒此刻也不敢正視寒素那無比冰寒的目光。
這種令人窒息的氣氛足足持續了十多息的時間，才稍稍平緩下來。
寒素重新拉了一個水晶凳，同樣坐在冰塌的尾部邊緣，同樣對着蕭寒和蕭寒身後的練凝霜。
她再次深吸了一口氣，看着蕭寒和練凝霜，輕聲的說道：“蕭公子，練姑娘請見諒，本尊剛纔一時氣憤過度，有些失態了。”
“聖主嚴重了。”
聽到這話，蕭寒心中那根一直緊繃的弦終於稍稍鬆了一些，他暗暗吸了一口氣，故作鎮定的看着她，“您是靈族冰系一脈之主，如今與您同宗同源的火系一脈發生這種事，即便再失態也在情理之中。”
“蕭公子請放心，本尊不是那種是非不分的人。”
感受到蕭寒那種仍舊緊張的情緒，寒素輕輕的點了點頭，“即便你與練姑娘也是人族的修煉者，即便你們曾經也斬殺過我靈族火系一脈的族人，本尊也能夠理解，畢竟不知者不罪。”
她的語氣微微一頓，接着說道：“再說，蕭公子的體內既然有我靈族火系的傳承至寶玄天火玉，那就說明你在那個時候就已經得到我靈族火系一脈那位聖主的認可，連她都認可你了，本尊以及本尊的族人便沒有理由不認可，更沒有理由爲難你。”
“多謝聖主！”
蕭寒感激的點了點頭，看着對面這位已經基本恢復平靜的絕美女子，認真問道：“接下來我能爲您做些什麼？”
寒素沒有回答蕭寒這個問題，而是在短暫的沉吟了一下之後，俏眉微挑的看着他：“待會兒場面可能會有點大，你的身體可以嗎？”
蕭寒點了點頭：“聖主請放心，我體內的暗傷基本上已經痊癒，只是有點虛而已，只要不動手，絕對沒問題。”
寒素嗯了一聲，說道：“蕭公子也請放心，有我在，沒有誰敢對你和練姑娘動手。”
“謝過聖主。”蕭寒微微一禮，再次致謝道。
寒素更加認真的看着他，平靜的說道：“蕭公子不必如此客氣，要不是你帶着火系一脈的玄天火玉到此，我們冰系一脈可能永遠都不會知道火系一脈的線索，所以從另一方面來說，本尊以及本尊的族人還要感謝你呢！再說，這件事由東嶺人族而起，在如今這個劫難將至的特殊時期，如果處理得當，或許對於我北冥與南疆的聯合還會有意向不到的促進作用。”
蕭寒點了點頭，贊同的看着她，“聖主說得極是，要是整個北冥的力量能夠擰成一股繩，再與南疆聯合，那我們的希望又可以再大一些了。”
想到這一次他之所以差點送命，正是因爲北冥的那幾位還有其他想法。
要是北冥和鬼氏家族一樣，分裂成兩個陣營，那麼即便能夠與南疆聯合，所能帶來的效果也是杯水車薪。
所以，他作爲聯合的促進者，這一次更應該竭盡所能的幫助對面這位年輕的聖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