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凝霜這纔回過神來,漆黑光亮的眸子在夜色中閃了一下,看着身前的蕭寒,問道:“師弟,你說什麼?”
短暫的頓了頓,她又補充了一句道:“剛纔我在想一些事情,有些失神了。”
蕭寒沉吟了片刻,搖了搖頭:“沒什麼。”
練凝霜輕輕哦了一聲,低下頭,又陷入了沉默。
三人繼續往前走...
然而,沒走多久,練凝霜和綠眼睛雲雀的心便越來越瘮得慌。
因爲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們都感覺到周圍實在太安靜了。
似乎除了他們三人的腳步聲之外,所有的聲音都莫名其妙的突然消失了。
甚至就連半點風聲都沒有。
“師弟,你有沒有覺得我們周圍安靜的有些奇怪?”又過了一會兒,練凝霜確定這種極致的安靜不是她的錯覺,她緩緩扭頭,謹慎的看了蕭寒一眼。
聽到練凝霜的話,感同身受的綠眼睛雲雀也扭頭看着蕭寒:“是啊,我感覺除了我們三人之外,周圍的一切似乎都靜止了。”
相比二人的震驚與謹慎,蕭寒卻表現的出奇的平靜。
畢竟這種詭異的靜寂他在十幾年前就經歷過了。
他分別看了一眼練凝霜和綠眼睛雲雀,道:“白日屬於喧囂,夜間歸於靜寂,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但是陰陽穀的夜間就是這樣的。”
“那白日那些妖獸呢?它們也都停止了走動?”練凝霜若有所思的沉吟了一下,問道。
蕭寒點了點頭,認真道:“沒錯,不僅僅是那些妖獸,一旦到了夜間的某個點之後,陰陽穀中的所有飛禽走獸,全都會蟄伏不動。”
短暫的停頓了一下,他繼續道:“或許它們是受到某種限制,或許它們是在害怕什麼...”
“那我們怎麼還能自由行動?”綠眼睛雲雀俏眉微挑,狐疑的看了蕭寒一眼,問道。
“人族除外。”
蕭寒想了想,答道:“這或許也是陰陽穀被稱爲人族死亡禁地的重要原因之一,畢竟在夜間的陰陽穀,能夠自由行動對於我們這些人族來說可不是什麼好事。”
“爲什麼這麼說?”
練凝霜一臉疑惑,很不明白的看了蕭寒一眼,道:“夜間既然那些妖獸都蟄伏不動,我們不是最安全的嘛?”
“是啊!”綠眼睛雲雀贊同的點了點頭。
她同樣一臉不解的看着蕭寒。
蕭寒劍眉緊蹙,一臉凝重的搖了搖頭,解釋道:“你們有所不知,在夜間,那些冷血妖獸雖然蟄伏不動了,但是比那些冷血妖獸更加恐怖難纏的谷中亡靈卻出動了,所以實際上,靜寂的陰陽穀卻比喧囂的陰陽穀更加兇險。”
“亡靈?”聽到這兩個字,即便身爲修煉者,練凝霜和綠眼睛雲雀還是不自覺的打了一個寒顫。
畢竟他們倆終究還是女子,對於那種東西,有一種本能的恐懼。
“你們不用看了,它們若是不現身的話,沒有人能夠發現它們。”見練凝霜和綠眼睛雲雀開始警惕的環顧四周,蕭寒輕聲的說道。
綠眼睛雲雀和練凝霜一聽,本能的怔了一下。
緊接着,她們下意識的朝走在最前面的蕭寒靠近。
也就在這時候,蕭寒肩頭上一直趴着睡覺的小白突然警惕的擡起小腦袋。
這一突然的舉動,頓時嚇得剛剛朝蕭寒靠近的練凝霜和綠眼睛雲雀一大跳。
要不是二人都是定力十足的女子,此刻恐怕已經尖叫出聲。
練凝霜深吸了一口氣,皺着眉頭,若有所思的看了小白一眼:“你怎麼還能自由活動?”
因爲剛纔前面的時候,蕭寒明明說過,夜間的陰陽穀除了他們人族之外,所有的飛禽走獸以及那些冷血妖族都將蟄伏不動,可是這小白又是怎麼回事?
“白大美女,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本尊爲什麼不能自由活動?”練凝霜和綠眼睛雲雀看到它突然擡頭,頓時如同見鬼了一般,本就令它有些狐疑,而這時候練凝霜又這麼說,更讓它好奇。
“......”練凝霜沒有吭聲,只是下意識的看向一旁的蕭寒。
蕭寒看了小白一眼,卻沒有理會它,而是直接看着練凝霜道:“它是個例外。”
“什麼例外?”小白頓時瞪大了小眼睛,左看看蕭寒,右瞅瞅練凝霜,道:“你們幾個是不是趁着本尊熟睡之際,暗中商量戲弄本尊之事。”
“......”蕭寒無語的白了它一眼,懶得吭聲。
練凝霜也是搖了搖頭,沉默不語。
“嗯?”小白心情有些不悅的愣住。
一旁的綠眼睛雲雀輕輕嘆了一口氣,看着它道:“你是不是算計他人算計得有些走火入魔了,我們只是在討論,這夜間陰陽穀的其他飛禽走獸都蟄伏不動,你爲何不受限制而已。”
小白一聽這話,小嘴頓時咧成一條細縫,一臉自豪的說道:“本尊乃是神通廣大的上古異獸,豈是這些低級下等的阿貓阿狗可以相提並論的,別說這小小的陰陽穀,就是上古時期的擎天大陣,本尊也可來...”
“嗯?”然而它正陶醉在自己的自吹自擂中,突然神色一沉,警惕的轉身朝身後看了一眼。
它這一極爲怪異的舉動,練凝霜和綠眼睛雲雀雖然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但是卻引起了蕭寒的注意。
蕭寒特意停下腳步,看了一眼還在不停謹慎環視四周的小白,問道:“怎麼啦?”
小白神色凝重的皺了皺眉,道:“奇怪,我怎麼總感覺有一雙眼睛在暗中盯着我們啊!”
蕭寒面容頓肅,更加認真的看着它,問道:“一雙眼睛在暗中盯着我們...你確定不是你的錯覺?”
他很清楚,即便他的境界已經到了這種程度,但是他的感知力跟小白比起來還是有一定差距的。
小白收回目光,肯定的說道:“不可能是錯覺,剛纔本尊還在沉睡的時候,正是被這道暗中的目光所驚醒的。”
蕭寒肅穆的臉色開始凝重了起來。
畢竟能夠讓小白都如此警惕的東西,肯定不是一般的存在。
他沉吟了片刻,若有所思的繼續問道:“會不會是某位極爲強大的亡靈?”
小白搖了搖頭,篤定的回道:“不會!”
它的語氣稍稍頓了頓,神情前所未有的認真,繼續道:“十幾年了,你應該知道,本尊向來心氣極高,在這個世界裏,哪怕是你們所認爲的最頂尖的那幾位,本尊也從來都不會放在眼裏。”
它的話語頓了頓,神情異常肅穆的繼續說道:“可是剛纔暗中的那一瞬間,即便那只是一道目光而已,卻已經讓本尊感到心底發涼。”
“什麼!只是一道目光就讓你感到心底發涼?!”聽到這句話,蕭寒的臉色頓時一陣發白。
十幾年前,自從他在陰陽穀中遇到小白的時候,小白就一直跟着他。
甚至可以毫不誇張的說,小白就是他的影子。
所以對於小白,他很瞭解。
正是因爲很瞭解,所以他很清楚剛纔小白這一番話意味着什麼。
只是一道目光就足以讓小白這樣的上古異獸感到恐懼,足以說明這道目光背後的存在該有多麼恐怖。
怪不得無數的歲月裏,陰陽穀都一直被稱作人族的死亡禁地,就連上古時期那些與人族有着同樣血脈的神佛也不敢進入。
小白神情肅穆的看着蕭寒,認真的點點頭,沉聲道:“不過你也沒必要太過在意,目光背後雖然深不可測,但是這樣的存在既然只是在暗中觀察我們,說明我們暫時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換一句話說,那樣的存在如果真的要對我們做什麼,我們根本也無力反抗。”
平日裏,它之所以總是擺出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只是因爲在這個世上根本沒有任何東西能夠讓它認真對待的。
蕭寒沉默了片刻,然後看着它贊同的點了點頭。
“看來這陰陽穀遠遠比我想象的更加複雜。”
他擡起頭,沿着小白的目光看了一眼漆黑的夜空,輕聲的感慨道:“這樣的夜晚我不能再這麼繼續走下去了,是時候找個地方的先恢復一下體內的元力了。”
小白從夜色中收回目光,一改往日輕浮的性子,看着他,語重心長的說道:“不僅僅要如此,接下來的日子裏,你們夜間的時候能不趕路還是不要趕路。”
“我們?”
認真聽完小白這一句話,蕭寒下意識的愣了一下,他扭頭看着肩頭上的小白,“你要單獨行動?”
小白沉吟了片刻,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道:“其實就算你不說,本尊也知道你爲什麼再度進入這陰陽穀,如今這陰陽穀發生了很大的變化,過去那些一直被壓制或者被封印的東西,很可能都相繼冒出來了,本尊也得去看一看,畢竟這是本尊甦醒的地方。”
蕭寒皺了皺眉,道:“既然你與我的目的相同,爲何不一起走,好歹也有個照應。”
小白沉默了一下,突然,它面容上的肅穆表情如烈日下的雪花,瞬間消融,緊接着,小嘴微咧,道:“照應個屁啊!本尊什麼時候需要照應了。”
蕭寒想了想,覺得也是。
小白跟着他的十幾年時間裏,一直都是小白在照應他,他卻從來沒有照應過這小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