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暗灰色光芒籠罩的範圍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逐漸縮減，似乎正在被一張無形的大口不斷吞噬。
這顯然是不合常理的。
因爲這些暗灰色光芒正是寂滅劍道的本身。
光芒不斷縮減、不斷消失，則意味着這道被封印在此的寂滅劍道正在逐漸消失。
當然，萬劍山莊已經走到了這一步，氣數已盡。
他真正擔心的自然不是這道正在逐漸消失的寂滅劍道本身，而是深處劍道中的蕭寒。
蕭寒身處劍道之中，劍道一旦消失，他究竟會發生什麼樣的變故，誰也不知道。
因爲這種事在整個神州大陸的記載中都不曾發生過。
想到蕭寒極有可能面臨危險，嶽瀾山本來已經逐漸平復的內心，再度緊張了起來。
而這一次，不僅僅是嶽瀾山一人，就連站在他身旁的大長老祁連山，也驚出了一身冷汗。
隨着前方那片空間那些暗灰色的光芒不斷縮減，空間中的那股劍氣的強度也在不斷衰弱。
其實這也從另外一方面驗證了空間中那道被封印的寂滅劍道正在逐漸消失。
......
相比于越來緊張的嶽瀾山和祁連山，仍舊被暗灰色光芒團團籠罩的蕭寒，卻仍舊錶現的相當平靜。
他微微的閉着雙眼，身體表面出現了一層氣息與暗灰色光芒一模一樣的暗灰色幽光。
在這層暗灰色幽光的包裹下，他的胸脯開始變得越來越亮。
他的五臟六腑都發出隱隱的藍白色光芒。
修行本是一個很奇妙的過程，尤其是領悟一道。
在蕭寒的識海之中，他正站在一個無比空曠的空間裏。
這個空間似乎有些幽閉，然而又十分廣闊。
無數形狀各異的長劍、短劍，像下雨時的雨絲一樣垂空落下。
可是如果定睛細看，就會發現這些如同雨絲一樣的利劍似乎根本沒有動。
它們就像一直平靜的飄懸在這片廣闊的空間。
然而仔細再看，這些利劍又好像在動，不過它們不是在垂直下落，而是凌空平移。
總之，看着讓人心底發怵。
時間緩慢地流逝。
這片空間中的利劍越來越多，越來越密集。
利劍散發出的劍氣無處不在，令得身處這片空間中的蕭寒，感到越來越壓抑。
可是他已經嘗試了很多種方法，卻始終無法阻止這片空間中的利劍不斷增多，甚至無法對這些利劍做出任何改變。
他有一種預感，當這片廣闊的空間完全被這些形狀各異的利劍完全充斥的時候，他的識念將因爲沒有立錐之地而徹底消亡。
識念是神魂的精髓，一旦消亡，也就意味着神魂寂滅。
任何一個生靈，一旦失去了神魂，那便是真正的行屍走肉。
他身前的空間範圍繼續縮。
越發凌厲和強大的劍氣，已經讓他不得不屏住呼吸。
他原本還一直保持着平靜，而這時候卻終於開始緊張起來。
他甚至在想，自己一開始的想法是不是有些一廂情願了，那些殘劍上的暗灰色光芒與斷天崖底的那些暗灰色根本就沒有關係。
然而就在他這麼想的時候，他的下腹位置突然一陣劇痛。
彷彿被猛然插進了一把尖刀一般。
緊接着，劇痛的位置驟然灼熱了起來。
無比的灼熱。
就像剛剛插進他下腹的那把尖刀又變成了一塊燒得滾燙的烙鐵。
忍受着劇痛，他低頭看了一眼。
卻見小腹的那個位置竟然出現了一個碗口大小的暗灰色旋渦。
正當他疑惑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的時候，這片原本還算平靜的空間卻驟然動盪了起來。
他下意識的擡起頭。
然而下一刻他的目光卻忍不住一陣收縮。
與此同時，他不禁神色劇變。
空間中，無數柄形狀各異的利劍竟然朝着一個方向高速的旋轉起來。
而這個方向正是他現在所處的位置。
他想要避開這些利劍。
可是這些高速旋轉的利劍來勢洶洶，速度實在太快了，他根本來不及。
正當他以爲自己會被這些利劍貫穿成馬蜂窩的時候，這些已經逼近他跟前的利劍卻突然轉向。
全部朝着他下腹那個無比灼熱的位置而去。
他再次低下頭，卻是駭然的發現，所有的利劍竟然都被他下腹位置那個碗口大小的暗灰色旋渦不斷吸了進去。
他還沒來得及震撼，剛剛進入他下腹中的那些利劍便化作一股無比恐怖的能量。
轟！
一層低沉的悶響。
下一刻，這股無比恐怖的力量直接在他下腹位置爆開。
他的下腹位置本就無比灼熱，疼痛難忍，而這時候再加上這股能量爆開時產生的劇烈痛楚，頓時令得他整個身子都禁不住的抽搐起來。
而更加恐怖的是，這種能量的爆發還只是開始。
接下來，他的下腹位置就像點燃的爆竹一樣，持續不斷的爆發出這種沉悶的轟鳴聲。
越來越強烈的劇痛，終於讓他承受不住，直接陷入昏迷。
不過他所承受的痛楚雖然越來越劇烈，但是他的內心卻感到越發的輕鬆。
直到他陷入昏迷的那一刻，他更是直接恢復了一開始時的那種平靜與淡定。
因爲已經可以確定，這片空間中的暗灰色光芒確實與他有着某種關聯，或者說與那位創造他的昊虛仙帝有着某種關聯。
...
...
不知過了多久，蕭寒醒了過來。
不過他的醒不是普通的醒，而是在識念在識海中的清醒。
他看到自己站在識海之中。
腳下的海面，平靜的像無風的湖面一般，廣闊的空間中再也沒有密密麻麻的利劍。
他開始意識到自己先前已經完全失去了對自己識海的控制，已經在生死邊緣走了一圈。
然而他卻沒有感覺到慶幸，因爲他十分清楚這種死亡的威脅還沒有過去。
否則，這個時候他不會在識海中甦醒，而是在現實中甦醒。
剛纔前面是他下腹突然出現的那個暗灰色旋渦救了他，可是此刻，他或許只能依靠自己才能真正活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