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沈優優發現，這體檢表裏的項目少的可憐。
除了身高體重以外，就只有一些心跳啊，腹部按壓等一些簡單的檢查。
而且都是最便宜的那種。
“怎麼會這樣？這裏孩子的體檢就只查這些項目？”
校長的面色變了變，但又很快擠出了一個笑臉。
“我們這裏的孩子可不像城裏娃娃那樣，嬌生慣養，風不吹雨不打。”
“他們很多四五歲就會幹農活了，所以啊，從小鍛鍊的多，健康的很，用不着太多檢查。”
沈優優拿着體檢的單子搖了搖頭。
“不是這樣的，所有學生體檢是有一系列的標準和流程的，而且不管任何一種體檢，最基本的血常規總是要被放進去的。”
“如果只是單純地看看摸摸就要去評判一個孩子的健康與否，這顯然是不合理的。”
沈優優一邊說一邊從一側的文件袋裏找到了去年的體檢單子，發現這裏的學生所有的體檢似乎都是這個樣子。
沈優優瞬間被氣了個半死。
“你們這簡直是敷衍，拿孩子的健康來開玩笑啊。”
校長這一瞧似乎也意識到了沈優優的不好對付，於是連忙解釋了起來。
“沈醫生您有所不知，這裏所有的檢查項目都是社會人士和慈善機構資助的，但我們蘭舟縣實在是太窮了，很多時候，善款來了都只能先去滿足衣食住行這些，像體檢這樣的不是生活必需品，我們只能剩多少，安排多少的事。”
“你的意思是剩的錢只夠做這麼幾個項目？”
“沈醫生，就這幾個項目還是我私人掏的腰包呢。”
校長這一提，竟然哽咽了起來。
“我聽聞您前幾年也來過蘭舟縣，那麼想來您應該也知道，那時候的蘭舟縣是什麼樣子。”
“別說是體檢了，那時候蘭舟縣連個像樣的學校也沒啊，也就是前年，在好心人士的籌款下，這個學校才成立了起來。”
“但萬事都有個循序漸進的過程，沒有誰可以一口喫成胖子，我在政府的領導下已經很努力地去給孩子們提供良好的環境了，但一時半會實在是沒辦法去達到您眼裏的那種要求。”
沈優優的心很是柔軟，所以這番話一聽下去，剛剛冒出來的怒火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她甚至燃起了強大了憐憫之情，畢竟一個地方連喫飯穿衣都要去支援，可見是多窮的地方。
想到這些，她的責怪也沒了，反而是涌出些許內疚。
沈優優覺得自己剛剛的言語，倒有了一種‘何不食肉糜’的感覺。
“不好意思校長，我並不知道這個情況。”
“沒事沒事，沈醫生您別放在心上，以您的身份和地位自然是很難接觸到我們這羣底層人民的生活的，不過，您剛剛說的話也確實對，既然要體檢那就肯定要起到作用。”
“我剛剛也想了想，明天就去找人問問，看看能不能再多酬些善款，希望能讓孩子們明年的體檢多一些預算，這樣啊，你說的什麼血常規啊就都可以做了。”
“那真的是辛苦校長了。”
校長說完這些後就去張羅着場地的擺設，半個小時沒到，沈優優和杜醫生就被安排着輪流給孩子們體檢起來。
沈優優自然是多加了幾個項目，比如看眼、口、鼻、喉這些，也會問孩子們一些平常生活中一些事情。
比如有沒有哪裏不舒服，有沒有哪裏碰了就會疼的地方，但孩子們都回答的很快，而且都是齊刷刷的沒有。
沈優優一開始倒是沒察覺出什麼，可是等所有的孩子都檢查完後，她才發現這所有的孩子裏面，竟然沒有一個人多說一句話。
就好像來了要說什麼，他們提前進行過訓練。
沈優優把這一疑惑告訴了杜醫生，他倒是沒有很在意。
“可能山裏的孩子比較嬌羞，不像我們城裏，見慣了大場面所以不會生澀。”
杜醫生一邊收拾着東西一邊繼續道。
“但有一件事情倒確實讓我感覺有點奇怪。”
“什麼？”
“沈醫生你沒發現嗎，這個學校的孩子基本都是男生嗎？”
他舉了舉自己手上整理好的檢查記錄單，然後對着沈優優道。
“我這裏大概有一百三十七個學生，我數了數，好像只看到六個女生。”
經杜醫生一提醒，沈優優似乎也想了起來。
她趕緊拿起自己的單子看了看，發現也一樣。
九十六個孩子裏面，只有九個是女生。
“這個村子裏是不是有什麼偏方，吃了就容易生兒子的那種，如果真有，我要去討個方子，我哥哥嫂子一直想要個兒子，但前段時間生出來後一看，二胎又是個女兒，這不家裏吵上了。”
沈優優的柳眉像是被風吹了吹，所以帶出幾絲擰繞的姿態。
“偏方不至於吧，我們都是學醫的，自然也明白生男生女取決於什麼，但是你剛剛說的這點，我確實也發現了，怎麼一個學校兩百多個人，其中只有十幾個是女孩子呢？”
“誰知道呢，說不定這個地方的人真的就只會生兒子呢！”
杜醫生開着玩笑，但整理東西的動作卻一直沒停過，沈優優見狀也忙幫着收拾，於是沒多久，場地便變回了原樣。
杜醫生自然不敢和沈優優長時間地單獨相處。
他怕生出什麼不好的流言蜚語，也知道沈優優老公的身份是他不能得罪的，所以匆匆告了個別後就離開了。
而沈優優卻不知道爲什麼，腦子裏卻驀然涌出了很多奇異的情緒，於是煩躁之中只能拿起手機給周生打了個電話。
“你那裏怎麼樣了？”
“路還在修，但說是山體進行了二次滑坡，所以時間可能會有點長。”
“商場那邊呢？”
“傷者都送醫院了，檢查和專業人士也去了現場，但結果暫時還沒出來，你那裏呢？”
沈優優吸了口氣，把自己今天上午工作的內容講了下。
周生聽完立馬要了個定位，然後說一會就趕過來帶她喫飯。
沈優優聞言點了點頭，掛完電話後就走出了辦公室。
可正當她要離開校門的時候，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出現在了她的視線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