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裏來的瘋子！墨雨扔出去！”
“等下。”
沈優優從周生的懷裏擡起頭，看向女人的時候，目光裏充滿了打量。
“她好像受傷了。”
沈優優伸手朝着她的腿點了點，上面的血跡觸目驚心。
“應該不是想傷害我，只是想保護自己。”
沈優優也不知道爲什麼會對她突然產生一絲同情，而後便把眼睛轉向了周生。
“你送她去醫院看下吧。”
“好。”
沈優優一開口，周生眼裏的殺意就頓時收了起來，他轉頭看向身後的墨雨，然後小聲道。
“找個好些的醫院，幫她治療一下。”
墨雨聞言立馬壓着瘋女人走了。
晚上的時候沈優優在電腦上寫完了舉報校長的信，她猶豫着是先發到網上還是先送到相關單位進行檢舉。
結果周生聞言想都不想就說了兩個字。
“都要。”
“這種事情不可能沒有庇護傘，你不鬧大，就不會連根拔起。”
沈優優點了點頭，然後就開始選起了媒體。
結果，腦子裏突然閃過了一個東西。
“糟了！”
她一跳而起，整張臉慘敗慘白。
“周生，快！快打電話給墨雨，那個女人有艾滋的。”
沈優優第一瞬間就狠狠地錘了下自己的腦袋，做爲一個醫生，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犯這麼致命性的錯誤。
她急的眼淚都快出來了，結果墨雨在接到電話後卻直接否認了。
“確實傷的很重，病也一大堆，但是艾滋和梅毒都是沒有的。”
“還有老闆，這個女人好像有點奇怪，看着像是三四十歲的樣子了，但是來醫院醫生說骨盆的年紀像是十五六歲還沒發育的樣子。”
沈優優的腦子一下子炸了起來，之前在學校門口校長的話、孩子們的話一句句像是幻燈片一般地在腦海中放映了起來。
沒有病校長卻說病？
爲什麼？
她感覺一團混亂找不到方向，這時房門也突然響了起來。
來人是今天在隔壁房間的家長，沈優優記得她，就是問那個如果舉報了，羅校長是不是會被抓的家長。
她看到沈優優時，目光還是有些膽怯的，像是不知道從哪裏開口。
最後還是周生，沉穩又低沉的嗓子冒了句。
“想說什麼就說，有什麼困難我們能幫助的，都會幫。”
似乎被察覺到了意圖，女人也就不再縮着了。
她朝着沈優優走近了些，然後抖着嘴脣問道。
“沈醫生，您真的是要舉報羅校長嗎？”
“是。”
“那……會成功嗎？”
沈優優頓了下，似乎察覺到她的害怕，於是很是溫柔地拉過了女人的。
“會成功的，現在是法治社會，只要他犯法就一定會接受懲罰。”
“可我們之前也投訴過，但都沒結果，還被羅校長帶的人暴打了一頓。”
“你的意思是……你們也舉報過？”
“是。”
女人把他們家長髮現學校的事情都講了出來，並且告訴沈優優，他們也曾去學校鬧過。
“鬧過羅校長還是不改？”
“他直接就把帶頭鬧事的幾個家長的孩子開除了。”
沈優優氣得感覺胸部都炸裂了。
“那你們就沒去其他地方舉報？”
“能去的地方都去了，不瞞您說，也找會用電腦的人發過幾次帖子和微博，但是不知道爲什麼，彷彿沒人看得到似的。”
沈優優深吸一口氣，手掌頓時捏成了一個拳頭。
“想不到一個小小的校長還有這麼大的權利，蘭舟縣的水倒是很深啊。”
沈優優把水遞到了女人手上，一邊寬慰，一邊向她保證，說這一次舉報一定可以成功。
女人點頭，眼淚瞬間就掉了下來。
“我知道！我相信！我知道您是醫生，您的丈夫是南城赫赫有名的商人，你們有背景，有錢，有人脈，你們一定可以成功的。”
“所以你來找我，是想再給我一些羅校長剋扣學校用度、中飽私囊的證據？”
“是，還有，也想請你們救救我的女兒。”
“你的女兒？什麼意思？”
女人的身子已經抖得不成樣子了，她跪在地上，不肯起來，只一遍遍地磕着頭，非要讓沈優優答應了才肯起來。
“你總要先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才能幫你啊。”
“沈醫生，您去學校難道沒發現這個學校幾乎沒有什麼女生嗎？”
“我發現了，所以你們這裏是重男輕女？”
“再重男輕女，也不會把生下來的女兒給掐死啊，再說了，孩子都是媽媽身上的肉，我們怎麼可能不疼。”
“那到底是爲什麼？村裏的女孩去哪裏了？”
“被羅校長帶走了。”
女人把事情的前因後果都說了出來，沈優優聽完，澄澈的眼睛裏彷彿瞬間就升起了熊熊火焰。
“他這不光是貪污，還拐賣童工？”
“如果是拐賣童工那爲什麼帶走的都是女生？”
“你是什麼時候懷疑地？”
“李紅回來的時候。”
“李紅？”
沈優優的腦袋裏立馬就想到了那個被送去醫院救治的女人。
“你說的李紅是經常去學校鬧的瘋子？”
“她不是瘋子，她就是李紅！”
“三年前她也是被羅校長介紹出去工作，說是一個月有八千的工資，三年裏，她沒有一點音訊，爸媽也聯繫不上，羅校長說女大不中留，可能上班的時候跟別人跑了。”
“那然後呢？”
“然後去年年底，村裏來了個瘋女人跑回了李紅的家，李紅的父母一眼就認出是自己的女兒，就帶着那個瘋女人去校長家鬧。”
“然後呢？”
“然後就沒人知道了，李紅的父母突然憑空消失了。”
“你們爲什麼不報警？”
“不敢報，羅校長捏着我們全村的命脈。”
女人告訴沈優優，羅校長除了校長的身份以外，還是整個蘭舟縣的最大的分銷商，因爲蘭舟縣山路閉塞，所以很多野貨，山裏的特產他們都很難賣出去。
之前也有幾個人去找過羅校長的事，接着羅校長就不收他們的農作物了，緊接着對方的家裏就頻頻出事。
“我們生長這種小地方，能活着就是恩賜，哪裏還有什麼力量去和他鬥。”
沈優優沉默良久，終是伸手把女人給擁住了。
“交給我吧，我一定會舉報出去，然後讓相關單位把這一切查個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