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罷了,隨他去吧,不過你得多叫幾個護士陪在他身邊。”
付可鑫生怕羅成浩會碰了、磕了、如果不是隔得遠,她現在就想立馬趕過去。
但她也明白,自己其實趕過去也沒什麼用,羅成浩這會的心思都在沈優優的身上。
於是吸了口氣,雖然內心有很多複雜的情緒,可她還是交代了句。
“一定要盡全力救治沈優優,務必讓她活下來。”
“是。”
因爲沈優優如果沒了,付可鑫覺得羅成浩可能半條命也會沒。
所以爲了自己的兒子,她只能這麼做。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羅成浩就坐在窗戶外面,靜靜地看着沈優優。
心電圖的機器在旁邊一下一下地跳着,羅成浩靜靜地盯着,生怕有什麼意外。
期間周霆均的電話又打來了好幾次,羅成浩沒接,到後面乾脆把手機直接關了機。
凌晨十二點的時候,沈優優的血氧飽和度忽然降了一下,但是很快又升了上去。
羅成浩把江醫生攔在走廊,問他到底什麼時候算是脫離危險。
“今晚如果能醒過來就沒事了。”
“那如果醒不過來呢?”
江醫生推了推眼睛,面對羅成浩,他知道自己不能撒謊。
“醒不過來那就是徹底進入腦死亡了,您可以直接放棄,讓她走的痛快一些,也可以用各種營養液吊着。”
“用營養液吊着?什麼意思?”
“就是做個植物人,在牀上躺一輩子。”
植物人……
植物……
一輩子……
這些字眼一下子像是變成了鋒利的刀子,齊刷刷地對着羅成浩的身體刺了過來。
他疼痛難忍,呼吸緊促,最後終於堅持不住重重地倒在了輪椅上。
那個時候的羅成浩已經喪失了基本的思考能力,他似乎也失了聰,周遭所有人的聲音他都聽不見了。
唯獨監護室裏的心電監護機,那“滴滴滴”的聲音,卻可以一下又一下地貫痛他的耳膜。
“優優,你一定要醒過來!”
“優優,我再也不自私了,我也不強求了,只要你醒過來,我就立馬送你回去。”
“你想回到周霆均身邊,我就送你去他那裏,你要做什麼我都依你。”
“沈優優,你要堅強,你要醒過來,你不是說,你捨不得周霆均嘛,既然這樣,你就醒過來,因爲只有醒過來了,你才能見到他。”
羅成浩貼着玻璃,眼睛從頭到尾都沒有從沈優優的身上離開分毫。
他一遍又一遍地呼喚,試圖用這樣的方式把牀上的那個人給喊醒。
可沈優優卻還是那麼安靜。
凌晨一點,沈優優沒有醒。
凌晨一點二十,羅成浩卻看見沈優優的手指動了。
他激動地再一次從輪椅上站了起來,但是江醫生過來查看了一番,卻說沈優優沒有任何甦醒的痕跡。
“不可能,我真的看見她的手指動了。”
“您一直坐在這裏守着,估計也累了,要不二少爺,您先去休息會?後半夜我哪裏也不去,我會在這裏盯着的。”
“你是覺得我看錯了?”
“也不是,臨牀學上來講,這種病人確實也……”
“你不信算了。”
羅成浩的臉瞬間陰沉了下來,他自己按了下輪椅上的按鈕,然後再一次來到玻璃門前。
“等她一會再動了,我會喊你。”
也不知道爲什麼,那個時候的羅成浩似乎就是相信沈優優一定會醒來。
果然凌晨兩點二十四分,沈優優的睫毛顫了一下。
這一次也有護士看到了,於是江醫生便再一次進行了系統地查看。
“腳!腳也在動了!”
站在最右邊的一個護士忽的一聲叫了起來,羅成浩趕緊移了過去,果真沈優優的左腳腳趾有蜷縮的痕跡。
江醫生趕緊上去抓住腳,一番搓揉,沈優優的皮膚瞬間有了一些輕微的變化。
他像是察覺到了什麼,於是連忙把所有的護士都喊了過來。
“給她按摩,刺激她的感官。”
“快,這邊也要。”
羅成浩坐在那裏,半個身體已經傾了出去,他一動不敢動,就連呼吸都顯得格外的小心翼翼。
直到那聲尖銳的驚叫響起。
“醒了!她醒了!”
羅成浩直接扔掉輪椅,藉着單腿的力衝了過去。
“優優!優優!”
他撥開人羣,瘋了一般地拉住了沈優優的手,對望之間,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了出來。
“優優,你醒了!你真的醒了,你知不知道,你差一點要把我嚇死!”
“優優!你看得見我嗎?”
“優優我是羅成浩啊!”
羅成浩聲音喑啞,但抓着沈優優的手卻怎麼都不捨得鬆開。
但沈優優整個人呈現出來的狀態卻是極度的呆滯。
她雖然睜着眼睛,可是瞳孔裏冒出來的那種神色卻涌滿了陌生。
羅成浩下意識地打了個寒顫。
之前聽江醫生說,後腦勺的撞擊傷到了沈優優不少神經。
想到這,羅成浩抖着手緩緩地在沈優優的眼前晃了晃。
“優……優優……你是……看不見我嗎?”
“優優?你說話啊?你怎麼了?”
“你……是誰?”
雖然聲音極度的沙啞,可是羅成浩還是聽了出來,這是沈優優的聲音。
他轉過頭,先是驚喜,後是詫異。
他像是有些不信,於是又湊近了些。
“優優,你剛說什麼?”
“優優?我叫優優嗎?啊……好疼!”
“江醫生,快來!”
頓時監護室裏一陣慘叫,沈優優抱住自己的腦袋,渾身顫抖不已。
羅成浩站在一邊,冷汗淋漓。
這是怎麼了?
爲什麼她不認識我了?
“快,鎮定劑拿來!”
似乎情況不是很好,最後江醫生只能用了鎮定劑。
一個小時候,羅成浩被江醫生從裏面推了出來。
“她現在是什麼情況?”
江醫生頓了頓,然後直言道。
“應該是創傷性後遺症?”
“那她前面說的話?”
“不出意外是失憶了。”
“失憶?”
“對。”
江醫生解釋了很多,也說了很多專業的見解,但其實羅成浩大多數都聽不進去。
他只問了句。
“這個失憶會好嗎?”
“不確定,可能不會好,也可能會好,醫學上,沒有絕對。”
羅成浩不說話了,他只是默默地轉過身朝着那間屋子看去。
但其實,那一瞬間,他的心裏又忽的冒出了一些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