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明天你把她帶來醫院。”
“去你病房找你？”
“當然不。”
呂如新想了想，然後緩緩道。
“住院部c號樓後面的花園，明天上午九點的樣子，你把她帶來。”
“好，我知道了。”
餘瀟瀟聽得出呂如新的聲音在壓着，所以知道她說話肯定不是很方便，於是便也沒有再多問什麼，直接掛了電話。
而呂如新則一個人在廁所帶了二十多分鐘，等外面的嘈雜聲少了些後纔開門出去。
“怎麼蹲個廁所這麼久，懷孕初期可要小心着些。”
付可鑫端了一碗看上去像燕窩的東西過來，不由分說地塞在了呂如新的手上。
“快把這個喝了，專門找人燉的，說是每天一碗，孩子出來後的皮膚啊會很好很好。”
呂如新皺了皺眉頭，看着碗裏的東西，沒由來地泛出一陣噁心，於是瞬間側過身子，猛烈的乾嘔了起來。
“如新，怎麼了？是哪裏不舒服？”
羅成浩正打着點滴，聽到呂如新的乾嘔聲急的身子立馬就側了過來，付可鑫見狀趕緊把他摁住。
“你起來做什麼？還打着點滴呢，看不見？”
說罷又仔細地看了看紮在羅成浩手背上的針，確認沒有迴流後才直起身子。
“哪個女人懷孕不難受的？這都是正常的，媽媽在懷你的時候比如新的反應大多了，不還是硬着頭皮逼着自己喫下去。
畢竟啊，這懷了孕的女人責任就不一樣了，肚子裏有了個孩子，就要時時刻刻爲孩子着想，自己不想喫倒也沒關係，可是孩子不能沒得喫啊，孩子這要是不喫，就發育不好。”
“要喝你自己喝！”
呂如新憤然把碗放在了桌子上，也不知道爲什麼，這一瞬間當真是一點情面都不想給了。
“阿姨，孩子是我自己的，我既然打算把他生下來，那我就不會虧待了他。”
“你既然不想虧待他，那就要多喫，你不喫的話……”
“媽，行了，別說了。”
羅成浩厲聲一吼，付可鑫立馬閉了嘴。
果然在這個世界上，能降住付可鑫的也只有羅成浩了。
“媽，你也累了一天了，早先會休息吧。”
“成浩，媽這都是爲了你！你現在這個樣子沒了生育能力，這孩子是你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血脈了，如果照顧不好……”
“媽！如新已經答應我會把孩子生下來，那她就不會虧待了孩子，我瞭解她，他對陌生人都那麼善良，又怎麼會不善待自己的孩子呢。”
“你……”
“媽，我有點累了，你讓我休息會好嗎？”
付可鑫見羅成浩的臉枯癟了起來，於是立馬閉了嘴退了出去，門被關上，病房裏便只剩下呂如新和羅成浩了。
“如新，對不起，我媽最近遭遇的事情太多了，先是我哥哥沒了，再來又是我受傷，所以她心情有點差也是正常，你多擔待着些。”
羅成浩溫柔又謙卑的語氣讓呂如新一下子發不起脾氣了，畢竟面對眼前的這個男人，她除了愧疚還是愧疚。
“嗯，看出來了，是身體不舒服還是什麼？”
呂如新走到自己的牀上坐下，目光沒有朝羅成浩那邊看去。
“沒有不舒服，只是有些妊娠反應而已。”
“那你多休息休息，沒關係的，不想喫就不喫，對我來說，孩子固然重要，但是如果硬要拿孩子和你之間做選擇，我還是會毫不猶豫選擇你。”
羅成浩的表達依舊帶着熾熱的真摯，他毫不保留，也不想保留，可落在呂如新的耳朵裏卻只是束縛。
她重重地吸了口氣，掙扎了好久後還是輕聲道了句。
“我們已經不是夫妻了。”
“我知道。”
羅成浩的眼睛裏全是眼淚。
“但是你不能阻止我愛你，當然還有孩子。”
“早些休息吧，不早了。”
呂如新不想再繼續講不下去了，巨大的愧疚感和負罪感幾乎要把她壓死，她拎起被子就躺了下去，可腦袋一沾上枕頭，思緒卻又亂糟糟起來。
“羅成浩，你有沒有騙過我？”
“嗯？怎麼突然問這個？”
“你就回答，有還是沒有。”
“我能騙你什麼呢？”羅成浩的聲音帶着十足的受傷勁，“我連命都可以給你，你覺得我能騙你什麼？”
呂如新沉默了一下，然後緩緩道。
“五年前的我們，真的在一起很快樂嗎？”
羅成浩的臉幾乎是一秒垮了下來。
“怎麼突然問這個？如新你怎麼了？我怎麼感覺你怪怪的。”
“沒有啊。”呂如新側過身子，整張臉直面朝向了羅成浩，“就是好奇以前的自己到底是什麼樣子，也好奇，那些一直想不起來的記憶到底都是什麼。”
“不是都和你說過嘛。”
羅成浩莫名地不敢和呂如新直視了，他裝作整理被子，然後悄悄地把身子往裏側動了幾下，等到呂如新的目光不盯着這裏的時候，他才繼續開口。
“其實你不用太過糾結以前的事情，都過去了，再去回想也沒有什麼意義，再者，你不心心念念想着和我離婚嗎，現在我答應你了，你也沒必要去想那些屬於我們的回憶了啊。”
“可是我覺得，人不能不明不白的活着。”
“不明不白活着？什麼意思？”
“沒什麼，早點休息吧，我有點困了。”
呂如新翻了個身，直接把背影留給了羅成浩，羅成浩躺在牀上斜着眼睛看向這裏。
一分鐘，五分鐘，十分鐘，直到半個小時後，他彷彿才從呂如新的言語裏緩了過來。
他喫力地挪動着右手，然後從枕頭底下拿出了手機。
熾白的燈光下，羅成浩的指節根根發白，他抖着手指，忍着傷口的牽動連着發了四五條信息。
那一晚，羅成浩徹夜未眠。
翌日。
呂如新醒的特別早，因爲不到七點，她的肚子就咕咕叫了，有專門的護士來送早飯，呂如新喫過之後藉口說積食，然後就溜出去了。
“我已經到花園了，你們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