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到了嘴邊的話，卻又說不出來了。
感覺太卑微了，她什麼時候求過別人愛自己？
這根本不像她的風格。
她向來都是，你不愛我，我還不愛你呢！
於是又想對他大發一頓脾氣，好啊，分就分，誰怕誰！考慮？不用考慮，現在就分！
但也說不出來，她知道，那樣她只會徹底失去這個人。
而她並不想失去阿飛。
那就不能像個小孩子一樣任性，隨便發脾氣。
“還有事？”阿飛又向她確認了一次。
凌影咬了咬嘴脣，對他搖搖頭：“就是……你到了給我發條消息。”
“嗯。”
電梯到了，阿飛走進去，按着開門鍵，“我走了，你穿的太少，趕緊回去。”
凌影往前走了一步，“我等你回來。”
但沒等到阿飛回應，電梯門關上了。
面對那扇冷冰冰的金屬門，她沮喪地垂下腦袋，蔫蔫地回到了家裏。
在餐廳坐了一會兒，又去客廳坐了會兒。
阿飛去北城要乘坐飛機，一想到飛機，就有點慌，想給他發個消息，問他能不能改乘火車，但拿起手機，又放下了。
喬清澤的空難給她留下了心理陰影，但這是她自己的問題，不能因此就要求別人都按照她希望的方式生活。
於是強迫着自己不要去想阿飛的事情，看看時間，已經快到上烹飪課的時間了。
她走去衣帽間，去換上外出的衣服。
然而進了衣帽間，又盯着阿飛的衣服發起了呆。
搬來好些天了，每天出入這衣帽間，卻從來沒有仔細看過他的衣服。
他的衣服顏色單調，樣式也簡單，同樣一款衣服，他會買兩三件一樣的，可見是個很怕麻煩的人，並不會把時間花在服裝搭配上。
不過他的衣服都很有質感，搭配也都是最經典的，很符合阿飛的氣質，沉穩而可靠。
關鍵是，她以前竟然沒有注意到過這一點。
凌影拿了一件他的白襯衫穿在身上，站在鏡子前，看着自己。
想起了他說的那句，希望找一個全心全意愛他的女孩，而不是和他在一起的時候，還想着別人。
凌影聽到這話的時候，心裏挺委屈的，想否認，想反駁，想說自己沒有想着別人，是一心一意想着他的啊。
但冷靜下來，反思自己這些天的行爲，她意識到，自己對阿飛確實不夠用心。
她看似做了很多事情，但其實更像形式主義，爲他下廚也好，和他一起看電影喫飯也罷，還有在牀上……
不止是形式主義，她也有意地在迎合他的口味和喜好。
知道他每天早上都會慾望強烈，所以她會提前去刷牙。
但她從來沒有醒來後一看見他，就忍不住微笑，然後不管不顧地先親他一口再說。如果他敢嫌棄，就肯定還會再親一口。
這纔是戀人該有的樣子吧。
有時候很暖心，有時候很可惡，還有些時候，甚至會有點惡趣味，會開玩笑，也會爭執吵鬧。
搬家那天，他們就很像真正的情侶，但那天因爲她說了太多清澤的事情，惹了阿飛不高興，她意識到了自己傷害了阿飛，也意識到自己還深刻地愛着喬清澤。
她也做了很多事情，證明自己不再想着喬清澤了，證明自己現在喜歡的人是阿飛。
但太刻意的行爲，根本不是愛情。
真的喜歡一個人，應該是發自內心地關心他，想和他分享一切，也想了解他的一切，而不是討好和迎合。
所以阿飛沒有說錯，她確實沒有全心全意地對他。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給自己暗示，告訴自己，現在要重新開始了，要好好愛這個男人，不要沉溺在過去中。
她不過是在藉着阿飛，來轉移對喬清澤的愛罷了。
可能她真的應該認真考慮考慮，這樣一段感情，到底還有沒有必要進行下去。
她不能這麼自私地利用阿飛……
可以不愛，但不能去打擾和傷害人家，不是麼？
想到這，她脫下了襯衫，掛回原處，也像他之前做的一樣，把每一粒釦子都扣好，最後撫平衣服上的褶皺。
整理好阿飛的衣服後，她換上自己的衣服。
當天下午的烹飪課，她最終沒有去上。
收拾好自己的日用品和日常衣物，留了張紙條，便離開了阿飛的家。
還有其他雜物，她不着急搬，今天也沒有心情折騰，想着等着阿飛回來了，和他開誠佈公地聊完，再請工人上門搬走。
……
下午回到了自己家，面對空空的房間，她的心情低落到了谷底。
曾經很喜歡的小家，對她來說，只剩下一屋子的孤獨。
凌影開了瓶酒，自飲自酌，又自暴自棄地點了支菸，反正以後和阿飛不在一起了，她怎麼造自己的身體，也都和他沒有關係了，不會再有人來掐她的煙，奪她的酒杯。
一切又都回到了認識阿飛之前的狀態，就讓自己一個人腐爛發黴。
這麼想着，心裏沒有絲毫的解脫，反而有一種淒涼感。
一杯一杯地喝，終於醉了，迷迷糊糊之間，彷彿聽見手機在響。
從客廳的地板上爬起來，去找自己的手機。
但拿到手機的時候，電話已經掛斷了。
這才注意到，屏幕上已經有五個未接來電，好幾條未讀信息。
都是阿飛的號碼。
凌影笑了下，這傻瓜，都說了要冷靜冷靜，然後就分手了，怎麼還跟她聯繫。
這時，電話又打了進來，還是阿飛。
她接聽，還沒說出一個“喂”字，阿飛問道：“怎麼不接電話。”
“哦，睡覺呢，沒聽見……你到了麼？”
“早就到了。”
“那就好……”
“嗓子怎麼了？”阿飛問。
凌影清了清嗓子，“沒怎麼啊。”
“喝酒了？”
“還抽菸了呢……”她笑着說。
現在的她已經完全放棄治療了，反正都要分手了，也不在乎那麼多了。
電話那頭的人，沉默一陣，深吸了口氣，好像挺生氣的。
凌影便說，要是沒事，她就先掛了。
“有事，需要你幫我個忙。”
“什麼？”
“你現在去我書房，幫我找個文件，拍照發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