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姜凡沒有在意,這姒一從出現到現在也沒有表露出任何敵意,態度也算好,姜凡也沒有冷臉相對。
姒一啞然一笑,抱了抱拳,平靜落座,他看向周圍,朗聲開口。
“諸位,還請退去!”
雖然其所在的主脈,是排名墊底,但姒一作爲一脈之主,身份自然比在場衆人都要高出許多,再加上其修爲的強橫,見姒一都發話了,衆人只能搖頭離去。
看姒一的態度,估計今天是和姜凡打不起來了。
衆人退去後,趴在地上那四名青年身子顫抖,不敢起身,額頭的冷汗不斷流下。
姒一看着那四人半晌,最後輕聲一嘆:“罷了,你們四人,離開此脈吧,看來姒騰已經給你們找好了歸處.....”
那四名青年聞言,頓時如釋重負,急忙爬了起來,對着姒一深深一拜,隨後迅速離去了。
看着四人的背影,姒一露出一絲苦澀之意,隨後看向依舊在喝着酒的姜凡。
“小子,那四人不是你的族人嗎?怎麼讓他們離開了?”大黑狗有些疑惑的看着姒一。
“心不在這裏,留他們又有何用?”姒一也沒有在意大黑狗的話,隨口回答。
“倒是姜脈主,是何時發現我在此處的?”姒一雙眼明亮,就這麼看着姜凡,彷彿想從姜凡那雙眼中看出什麼。
“剛踏入此地之時,你的氣息一直在那四人身邊,而當我到來之時,又轉移到了我這裏,雖然很淡,但我依舊可以察覺到。”姜凡平靜說道。
姒一聞言,一聲苦笑:“倒是我冒犯了。”
下一刻,伸手一揮,一道隔音之陣就出現在了周圍,姒一面色嚴肅,看着姜凡。
“姜脈主,想必你也看到了,如今我這一脈,已經在最後掙扎了許久,人心已經快散了,不出意外,屆時,就是你我兩脈的爭紛,看誰可以留在鼎城。”
“就如方纔那四人,是姒騰安排的,來找你的麻煩,以便讓你我兩脈的恩怨更大化。”
“均時,可能就是不死不休!”
姜凡默默的看了姒一一眼:“繼續。”
姒一既然來說這些,那麼就說明,此事沒有這麼簡單,也可能是想和自己結盟等。
看着姜凡平靜的神色,姒一笑了笑,隨後雙眼驀然犀利了起來,死死看着姜凡:“我只想問一句,姜脈主在將來,是否會離去?”
姜凡微微一頓,隨後看向姒一,半晌:“會!”
姒一深深吸了口氣,隨後面色真摯看着姜凡,沒有繼續開口,反而用傳音說道。
“若姜脈主答應我一個條件,我......直接放棄我等主脈之位,並且送上我等石塔命術,爲姜脈主開路!並且事成之後......我這一脈,甘爲姜脈主作爲屬下......千年!”
姜某眉頭輕輕皺起,不知這姒一在打什麼主意,也不知道是什麼條件,可以讓對方放棄主脈之位,送上命術,並且爲自己賣命。
沉默片刻,緩緩問道:“什麼條件?”
姒一眼中露出一絲亮光,繼續傳音:“只要姜脈主離去之時,帶上我等!”
這一次,輪到姜凡震驚了,手中的酒罈落在桌上,看着姒一。
半晌,緩緩搖頭:“你太高看我了,我自己尚沒有找到離去之法,又如何帶你們離開,更何況......我憑什麼相信你?”
姒一聞言,一聲苦笑,但他沒有解釋,反而道:“姜脈主,我給你講個故事如何?”
“有一名少年,自他出生後,面對的就是一片土黃色的天空,從小到大,他的童年都在一個很溫馨的家中度過,他的父親,他的母親,是一支家族的領導者。”
“少年本以爲,他以後的生活,會很美好,並且也會如父母一般,成爲一名合格的領導者。”
“少年的成長之路,無憂無慮,在他成年的那一年,他的父親,極爲開心,因爲他發現了自己孩子的血脈,極爲優秀,並且爲了讓孩子更加優秀,與少年的母親,一同走出了城門,前往一片冰原之中,想要取回一枚果子,讓那名少年,徹底站穩腳跟!”
姒一說到這裏,眼底的深處,露出一絲懷念,下一刻便消失了,深深吸了口氣,繼續說了起來。
“兩年後,那名少年的父親,回來了,只不過那道身影,已經被血染紅,一隻眼睛空了,半個身子消失,用盡最後一口氣,將那枚名爲寒血果的珍寶,交給了青年,在死之前,那名父親,說了一句讓少年一生都忘不掉的話。”
“你所看到的天,是他們想讓你看到的。”
“而我眼中的天,你還沒有看到......走出去,離開這裏.....這不是你的家。”
“那名父親說完後,便化作了飛灰,消散在了天地之間,而那句話,則是成爲了少年困擾了一生的事。”
“終於,在少年三百四十歲的時候,他成了一脈之主,但是他並沒有把自己的心,放在振興羣族上,而是每天都在看着那片土黃色的天空,想着父親的話。”
“有一天,他在其他的脈主口中,得知到了一種人,叫做外來修士,而這種修士......是來自另外一個世界!”
“也在那一天,他明白了父親的話.......從那一刻開始,他覺得自己是一隻鳥,被囚禁在籠子中的鳥!”
說到這裏,姒一沉默了下來,他說的......是他自己,也是他的父親......
姜凡聽到了這裏,看着姒一的目光,有了許些複雜。
籠中鳥......他是.....自己又何嘗不是呢?
姒一想要走出這方世界,而自己......則是想要擺脫命運的掌控。
“外面的世界.....不一樣,天是藍色的......”沉默片刻,姜凡輕聲開口。
姒一聞言,雙眼驀然亮起,出現了嚮往與複雜。
“藍色的天空......會很美吧.....”
“我曾想要找那名黃脈主詢問,但一直沒有見到他,他同樣在這裏待了許多年,也沒有想要離去的跡象,姜兄,可否與我多說說,外面的景色?”
“天空之上,是浩瀚的星宇,漆黑無邊,而我們所在的天地,是一顆星辰,無數星辰在星空的閃耀着屬於自己的光輝。”
“同樣,在我沒有踏入修道一途時,我所生活的世界,也極爲精彩,有着許多形形色色的人,每天世界各地都會發生許多有趣的事......”姜凡的眼底,也出現了追憶,想到許多年前他還是一名普通人時所發生的事,嘴角不由掛起一絲笑容。
“但現在.....雖說確實比這方天地要美麗的多,但.....同樣危險也是極多,並且,我們的處境很不好,不說我有沒有那個能力帶你們出去,就算可以......對你們來說,也未必是個好事。”姜凡淡淡開口。
姒一聞言,彷彿對姜凡的回答並沒有驚訝,苦笑一聲:“姜兄,你真的以爲,我所在的這方天地,就很安全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