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城百無聊賴得看着不遠處正在逗弄小皇孫的太子蘇哲。
小皇孫已經一歲了。
已經能夠走路。
太子蘇哲在小皇孫出生之後，就彷彿變了一個人，將大部分的時間都陪伴孩子，完完全全就是一個慈父模樣。
連乾皇陛下來東宮都變得頻繁了起來。
這小皇孫註定集萬千寵愛於一身。
“皇后娘娘駕到。”
就在這時，一聲尖柔的唱響從殿外傳了進來。
太子蘇哲連忙抱着小皇孫，跟太子妃迎向殿門口。
而葉城等護衛太監，侍從太監，宮女等人，連忙站列兩旁恭迎。
很快，一個宮裝美婦在衆多太監宮女的簇擁下走了進來。
“見過母后。”
太子蘇哲和太子妃連忙見禮問候。
“皇乃，乃...”
小皇孫卻奶聲奶氣得喊道。
“乖孫兒.....”
皇后娘娘走了過來，一把將小皇孫從太子手上抱了過去，蹭蹭小皇孫的小臉，臉上笑開了花。
皇后並不是太子的親生母親。
景王的原配王妃早逝，只不過新王妃只生下了兩個女兒，並沒有兒子。
而且太子蘇哲是皇后從小養大的，關係跟親生母子沒有兩樣。
說了一會兒話之後，太子蘇哲起身說道：“母后，兒臣還要去潛淵閣觀政，就先不陪母后了。”
“太子，你去吧，這裏有我們兩個。”
皇后娘娘點頭說道。
太子蘇哲這才離開漱慶殿。
葉城作爲護衛太監，也跟隨左右離開了東宮，前往潛淵閣。
潛淵閣是乾國的朝廷內閣理政所在，平時太子蘇哲就在這裏觀政。
而且，乾皇有意放權，培養太子，一些不那麼重要的事情，基本上都交給太子蘇哲決斷處理。
車輦將出東宮的時候，太子蘇哲忽然對跟在旁邊的葉城說道：“小城子，本太子聽說太武殿提督太監趙公公將出宮退養，父皇已經恩准了，你去看看他吧。”
“多謝太子。”
葉城渾身微微一顫，臉上露出動容之色。
他在東宮之中，陪伴太子左右，沒有什麼渠道瞭解這些。
而且，趙英蓮事先也沒有跟他說過退養之事。
由此可見，乾爹的身體狀況肯定很不樂觀了。
等到太子的車輦遠去之後，葉城這才直奔太武殿而去。
太武殿。
趙英蓮住的院落。
冷冷清清，只有一道佝僂蹣跚的身影，正在收拾着東西。
“乾爹。”
葉城走了進來。
“你來了。”
趙英蓮回頭看了葉城一眼。
“乾爹，您出宮退養之事，孩兒還是從太子口中才知道的。”
葉城上前幫忙。
“小城子，看到了嗎？在這宮裏，人情冷暖，世態炎涼，直到最後一刻，才能看到最真實的。”
趙英蓮喘着粗氣，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葉城沉默了起來。
平時趙英蓮這裏，都會有好幾個護衛太監侍奉着。
可現在卻連影子都沒了。
而趙英蓮只是剛剛辭退提督太監一職，出宮退養，就已是人走茶涼了。
“公公，馬車找好了。”
這時，外面傳來聲音，然後一個年輕太監小跑了進來，滿頭大汗的。
這年輕太監看到葉城之後，連忙見禮，“小的見過葉公公。”
是李讓。
葉城在執兵司的時候，就這個小太監跟着自己。
後來他去了東宮，就把李讓安排到了乾爹的身邊。
葉城點點頭，開始幫趙英蓮搬東西。
東西也不是特別多，就幾個大箱子。
一輛馬車就裝好了。
葉城和趙英蓮坐在車廂裏，李讓趕車。
馬車從太武殿出來，到了皇宮大門口的時候，趙英蓮讓李讓停車，他掀開布簾，從馬車上下來。
然後他對着養神殿的方向，磕了幾個響頭。
這時，皇宮的大門緩緩打開，一個紫袍太監就站在宮門口。
“趙總管，一路走好。”
司禮監掌印太監徐恆開口說道。
“多謝徐總管相送。”
趙英蓮起身站起來，朝着徐恆拱拱手道。
然後他步履蹣跚得回到了馬車上，隨着馬車緩緩移動，離皇宮越來越遠了。
葉城看到這一幕，心中莫名產生了一番感慨，縱然曾經多麼風光無限，可終究有落幕的一天。
比起當初乾爹進入太武殿，擔任提督一職之時，諸多太武殿太監恭迎的場面比起來，簡直是有着天壤之別。
連出自景王府的諸多太監，也同樣沒有現身。
恐怕這個時候，太武殿的諸多太監已經開始站隊。
趙英蓮從提督太監一職上退下來，必然要有新的大太監上位。
不過，這一切跟他沒有什麼關係。
人生百年，權勢是暫時的。
趙英蓮的一生就已經驗證了這一切。
唯有長生，纔是永恆的。
“我能長生不死，現在欠缺的，就是護我長生的力量了。”
葉城目光變得無比堅定起來。
......
天元府。
位於皇城之內，居住的一般都是乾國的王公大臣。
一般是歷代皇帝賞賜的府邸。
也有少數極受帝王恩寵的紫袍大太監，在出宮退養之時，也會被賜予天元府的府邸。
這種府邸，一般在紫袍大太監去世之後，就會重新回收的，不會存在什麼後代繼承之事。
此刻，乾皇賞賜給趙英蓮的府邸，已經被換上了趙府的牌匾。
上面還有皇恩御賜的小字。
等到馬車抵達趙府之時，已經有衆多的僕從下人大開府門，恭迎趙英蓮這位主人的到來。
作爲御賜府邸，自然會安排侍從下人的。
將馬車上的東西搬下來之後，趙英蓮對李讓說道：“小讓子，你回去吧。”
“公公，小的走了，您多保重。”
李讓跪下，朝着趙英蓮磕了個響頭，然後才駕着馬車離開了。
“小城子，你給咱家把箱子搬進去吧。”
趙英蓮對葉城說道。
他沒讓府邸的僕從搬。
“好的，乾爹。”
葉城點點頭。
幾個箱子，很快就搬好了。
接着，他一番忙碌，把房間佈置成趙英蓮習慣的樣子。
“小城子，你過來。”
趙英蓮坐在椅子上，忽然說道。
“乾爹。”
葉城走了過去。
他看到趙英蓮的手上拿着一個紫色木盒子。
“拿着。”
趙英蓮說道。
“乾爹，這是？”
葉城有點疑惑。
“先天功法，以及一份靈物。這算是乾爹，最後能夠爲你做的事情了。”
趙英蓮說道。
葉城愣住了，眼睛微微乏紅，他沒想到乾爹到最後，竟然還在爲自己着想。
雖然他得到了一門先天功法，可要弄到靈物，卻不知道還要到什麼時候。
沒想到趙英蓮早已爲他謀劃這一切。
“先天功法是咱家修煉的，不需要經手太武殿，上面記錄了咱家突破先天的所有心得經驗，但是，你不到後天大圓滿，絕對不能打開查看，另外等你成爲先天武者之後，務必要到太武殿登記入冊，至於一份靈物，是咱家替你在陛下那兒求來的，突破之時，務必謹慎，最好去找酒鬼老太監，咱家已經提前跟他說好了，只要他還沒死，就會幫你一把的。”
趙英蓮咳嗽了幾下，然後緩緩說道。
“乾爹。”
葉城跪了下來，眼睛有點溼潤了。
他知道趙英蓮所說的酒鬼老太監是誰，就是昔日景王府看守武庫的那個老太監。
同樣也是先天修爲。
入皇宮之後，在宮廷天書閣擔任掌印太監。
這是一個無足輕重的閒職。
據說是酒鬼老太監以自己年紀過大爲理由，特意選擇的。
“小城子，咱家也不是無所求，以後等咱家死了，你可得經常給咱家多燒點紙錢啊。”
趙英蓮淡笑道，“好了，你也回宮吧，咱家有點累了。”
“乾爹，您多保重，孩兒以後會常來看您的。”
葉城接過木盒子，恭恭敬敬得磕了一個頭。
“你有心了。”
趙英蓮擺擺手，緩緩閉上了眼睛。
聽着趙英蓮舒緩的呼吸聲，葉城當即轉身離開了屋子。
不過他離開趙府的時候，特意吩咐侍從下人們，務必要照顧好趙英蓮。
趙英蓮作爲先天武者，就算是病重衰老，也依舊不是這些侍從下人可以欺辱的。
他只是擔心會影響到乾爹的心情。
希望趙英蓮能夠在最後的餘生中，可以過得好一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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