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開雀門 >第69章 長舌
    大概是我一直哭,玄沉墨停下給我擦藥的動作,問我是上藥很疼嗎?

    我腳早疼麻了,哭說不是。

    他就更奇怪,那哭得這麼厲害,是爲什麼?委屈了?接着說,他一會兒就帶我去要個說法。

    我說說法是肯定要有的…哪帶把人往亂葬崗帶的啊,可到底爲什麼哭,我說不出口了。

    在那座墳頭前離開的時候,在我趴在玄沉墨後背肩膀的時候,我心裏隱隱意識到,有什麼東西不一樣了。

    我再也不是那個在唱戲老太太水袖下,墓園裏慌張喊陳玄的小丫頭片子。

    那個小丫頭片在昨晚大嬸家,在出租車就“死了”,醒過來的我,是面對兇險和未知的我,前方,這樣的路還很多!

    果然,人真正意識到恐懼和未知的時刻,就是面對自己的時刻!

    而「誰都幫不了我」的念頭纔是讓我一直哭的導火索。

    我再也不能放心的大喊誰來救我,玄沉墨也不行,況且,我依附他,那不真成討飯的了嗎?

    這些,我都不好和玄沉墨說。

    低了頭擦了眼淚,我打算重新把祝由字再練習,還要把師父給我留的祕術看一看…

    這纔是我該做的。

    沒想,玄沉墨在我整理好後,眼神微閃了閃,說:“江螢,你是在避着我吧?換做以前,遇到「螞蚱」的事,至少你會先問我。”

    我沒想他這麼輕易就能把我的想法看穿,可又想他聰明睿智,看穿也是意料之中,然而意料之外的是——

    “江螢,我既是你名義上的「丈夫」,那麼,這份‘工作’我就會做好,你不用專門避着我什麼,下次,有什麼事等我解決。”

    我愣了下才是伸出手來摸了摸脖子又掏出手機晃了晃,“我……我纔沒避你,我是聯繫不了你!”

    這次換他微愣,“我沒有告訴你聯繫我的方法?”

    我盯着他不說話,他才摸着鼻子說忘了,告訴我只要繞尾指三圈,就和之前摸項鍊一樣,心裏想着他,他就會感應到…接着快速轉換話題問我,早晨在墳地裏我跟誰打電話?

    我說是我媽,他就好像沒話找話的聊說,“沒告訴阿姨你在墳地?”

    我覺得他真是在尬聊,但我也不想追究他忘記告訴我的事,說:“不好的事,我一般都不說,他們幫不了忙,只會乾着急,睡不着覺……我媽心眼小,更是放不下一點點事,不說這個,那…那螞蚱到底是什麼。我鬼域裏的孩子又是怎麼回事?”

    我說的時候,其實心裏想的不是這個事了,我還停留在他把我當個“工作”上。

    往常,我質疑他爲什麼對我好的時候,他總說「是工作」,所以,從開始到現在他的工作,真就是專門來保護我的?那什麼陰司分派是怎麼回事?

    可我不太好意思問,聽他說,鬼域裏的孩子,就是寡婦的孩子!

    因爲地府即將迎來七月半的鬼節,忙不過來臨時拒收,就暫時寄養在我的鬼域,變成螞蚱就涉及各個宗門祕術,總之…這件事我管不了,得他幫我弄回來。

    我聽他說“幫我弄回來”就覺得不對勁,我也沒說要啊?

    可他給我上完藥就把我的腿腳放好,關車門了。

    等他再上車,我這期間想了想,我對不起那寡婦,不該勸她,如果真讓我養着,也不是不行……就沒再提。

    可關於「工作」的梗還是在腦子裏過不去。

    猶豫再三我還是問他:“玄沉墨,如果沒有……沒有這份‘工作’,你會怎麼樣出現?”

    玄沉墨的答案乾脆利索:“不知道,不假設,沒有如果。”

    我這念頭就徹底斷了…

    我這一夜睡得不好,玄沉墨給我塗的藥又很舒服,很快又睡着,等再醒過來,是車到了酒店。

    玄沉墨又用手託着我的腦袋,我趕緊把身子理正了,說謝謝他…

    玄沉墨瞥我一眼,又一次說了那句:“工作。”

    我莫名心緊了緊,趕緊下車。

    可下了車後,我腳疼是一個因素,另一個因素是我有些牴觸進酒店。

    昨天被喊討飯的事還歷歷在目,更別說現在身上髒兮兮的…真是越來越像了。

    轉身想走,可玄沉墨已經過來,給我又背起來了…

    我把頭埋在玄沉墨的後背不敢動,又覺得這樣不對——

    我本該是理直氣壯的來要說法的呀!

    但…就是擡不起頭。

    好不容易擡起頭瞄了一眼,真是冤家路窄,昨天騙我的兩個女冠,正好在樓下做筆記一類,看到我的模樣,頓時笑的很大聲。

    我立刻臉熱的不行,趴在玄沉墨的背上,把頭更用力的悶在他後背,只想趕緊上電梯去。

    可玄沉墨還沒開房間,在前臺給我放下了,玄沉墨在,那兩個女冠倒沒怎麼當面排擠我,但是一直笑,我也很尷尬,尷尬的想摳出來兩室一廳,腳還不同意!

    低着頭摳手指時,我莫名想到師兄陳玄。

    陳玄消失有段時間了,這段時間,陳墨一直在身邊,知道他們是一體的,我始終沒什麼感覺。

    可就在這個檔口,我想,如果是師兄在的話,他一定會幫我出氣,嘴炮也肯定是要開罵的…

    姥姥曾說我是鈍感很強的人,很多事要後知後覺才能反應過來,我當時不明白,眼下明白了,眼淚就又冒出來,硬生生憋回去了,不想繼續更丟人。

    開完房卡的玄沉墨回來後,看了我一眼,忽然低低的唸了幾句我聽不懂的咒,接着掃了一眼那兩個女冠。

    真只是掃了一眼,那兩個女冠就面無粉色,肅然起立。

    我當時也不知道玄沉墨是幹什麼了,反正沒想過他能幫我出頭的,等我上樓,玄沉墨說他要出去做點事,等會讓風宴戎來給我送換洗的衣服和飯菜,我就好好洗個澡。

    再後來,就是風宴戎帶着喫喝穿用來了。

    我實在不想穿着髒衣服,讓風宴戎先把衣服放在門口,我穿着浴袍從門縫拿進去衣服換好了,纔出來給風宴戎開門。

    不想,風宴戎一進門就問我出什麼事了,大門外怎麼跪着清涼山的女冠子?

    我奇怪說我也不知道,接過飯菜就狼吞虎嚥,風宴戎就說他自己出去問,結果等我喫完了,他回來說,是玄沉墨是給那倆女冠下了長舌咒!!!

    長舌咒,是指給說別人壞話的人下咒,說一句,舌頭長一寸,如果不知悔改的話,最後舌頭會長的嘴裏塞不下,要麼,掉出來在外如犬;要麼,強塞進去,但這樣一來嘴巴不能喫東西,也不能正常喝水!甚至會憋住呼吸…當然舌頭露在外面,也只能像是狗一樣舔弄飯菜,更不要說正常咀嚼了。

    我聽傻了,風宴戎說她們兩個現在舌頭長的耷拉在下巴,現在正在樓下磕頭認錯,哭着求收回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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