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電話就又打過來,他再掛。
好幾次後,我說要不接吧?
可他沉默了下看一眼後面——
“確定嗎?師父說的話肯定不好聽……而且,肯定是關於你的。”
我手在膝蓋上摸了摸,也明白他什麼意思。
到底慫了說,現在算了,我爸媽還在。
鳳宴戎把手機關了說,胡盛世那邊肯定還要鬧,鳳門估計也有點問題,但他會壓下去,讓我別放心上。
我低頭說給他添麻煩了,無以爲報,等我學會了,給他無條件「打工」…
鳳宴戎卻說,不用,他幫我也算是積德行善了,是他師父非要朝着別的地方想。
我就沒話說。
他這時又轉移話題,聊蠱毒,然後不知不覺,就聊了兩小時後到了鳳門。
期間,蠱九娘沒再打電話,但鳳宴戎在快到時,說蠱九娘可能會在門口找茬…說他先把車停遠一點,解決完了再來帶我。
我說好,但感覺跟做賊一樣。
賊也沒辦法,理虧。
我的確「竊取」人家鳳門的蠱來了。
我是無所謂被罵,就怕連累我爸媽受氣。
鳳宴戎下去後沒多久回來,說蠱九娘來了又走了,我莫名鬆口氣。
接着,車轉了個彎抵達鳳門。
我曾去過重市的鳳門,跟這裏根本沒法比。
非一座山門庭院,是建立在一整個小山頭!
那一眼望過去,層層疊疊的青磚綠瓦,在大雪中,層疊空間就更明顯。
棟棟樓間,還點綴着許多來回穿梭的疾行男女…
我說好多人阿,鳳宴戎說鳳門主要的道場就在東三省,自然比重市多。
進鳳門後我爸媽就被喊醒了,我們改成步行,路上所有人都要給他和我問一聲鳳掌門,龍掌門安,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吩咐好的。
我爸媽卻奇怪,我啥時候成掌門了?我就簡單說了幾句,說我師父只收了我一個,光桿司令…我爸媽才鬆口氣,說覺得我還小,難當大任呢…
繼續往裏走,一茬茬的鳳門人都穿着暗橘色長衫,在層層疊嶂的樓裏,氣派的跟拍電視一樣,不誇張地說,走在好多路上,都一眼望去,像沒有盡頭……
大概十幾分鍾,纔到了處小院,鳳宴戎說我跟他學習的話,可能要分開住,我爸媽就在這片專門招待貴客的庭院裏,我稍後和鳳宴戎回去,去他的東苑,到時他住東屋,我住西屋。
我爸沒意見,我媽拉過我卻有些擔心說我和他住在一起,會不會對名聲不好?我不好說我名聲自從踏進來就一塌糊塗了,笑笑說沒事,然後,跟鳳宴戎離開。
大雪鋪路,走在上面咯吱咯吱的,我沉默着不知道自己走的這一步棋是對是錯,但我只能說——
我不後悔。
鳳宴戎在路上又告訴我,鳳門算得上整個東三省是最安全的地方,這庭院四周都有封印,而各路仙家想來是無通報進不來的,所以,讓我踏實住下,說現在不僅沒有那股惡勢力的踏入,黃皮子也不會找進來…
鳳宴戎的東苑擺設就很清簡,除了必須用品,沒看到任何奢華擺設,跟一路走來的亭臺樓閣反差很大。
越是玩蠱的,越是乾淨。
鳳宴戎給我帶到西屋後,就說自己還有事去處理,讓我自己熟悉環境…
我再次感謝後,他就離開了,走之前再說一遍,他順帶安排準備下結拜兄妹的章程,已經開始期待玄沉墨過來喊他大哥的樣子了。
我不知道說什麼,等他走,就回屋裏掃了掃沒什麼異常就直接——
站樁。
站樁,是人修行最快的方式,一個呼吸就是一個小周天,不僅可以恢復體力和元氣,也可以調理身體各個水平快速上升。
調息全身,氣入丹田,反覆的把注意力集中在呼吸,呼吸…
到整個人安靜下來時,外頭的風吹草動就特明顯。
連走廊上傳來的竊竊私語聲,都聽的一清二楚…
大概有三個女人,在說我當初不要鳳宴戎,拋棄鳳宴戎,現在看鳳宴戎當掌門了,就追到山海關裏來了,真是不要臉…
無稽之談,我本不放在心上,可他們接着說,我爸媽也是不要臉,居然也跟着來,好意思嗎?
我就收回心神,過去直接推開靠近走廊的窗,探頭,探身子,說——
“哎,三個姐姐,你們聽說過清涼臺女冠子的長舌咒嗎?”
“或者……你們想試試嗎?”
兩句話沒說完,她們就跑路了。
我看着她們的背影,繼續嚷道——
“下次,不敢當面說的話,背後也不要說!”
說完,正打算關窗戶,忽然看窗戶正對面的院裏浮現出一抹熟悉的身影。
一身黑色中山裝的玄沉墨披着黑色的大氅,從雪中走來。
風雪交加,吹得他頭髮遮蓋眉眼,黑氅的毛簇擁着臉頰,他微微仰起頭,露出的棱角,少年氣十足。
以前我不敢看他,但現在,我想直視他。
眼見他淺笑說,“挺牙尖嘴利阿。”
我手在窗戶框上敲打,說:“沒辦法,誰讓我有這麼強大的靠山,玄老撐腰呢…”
我儘量笑着看玄沉墨的,可玄沉墨站在窗前,忽然俯身,靠近我。
我嚇一跳,往後退被他用手隔着窗戶摟住後背拽靠過去,說小白兔裝什麼大尾巴狼,接着我一愣,被他摁在了大氅的毛毛上。
我愣了下,然後就不動了。
“別把自己逼太狠,欲速不達。”
玄沉墨總能輕而易舉的窺探到我的想法。
我沒說話,他手鬆了松,把我鬆開後,又揉揉我腦袋,說他已經以地府的名義,在東北劈了個小院,跟我爸媽調動的工作地點很近,到時,再給他們偷偷掛上陰司令牌,安全就不是問題。
我起初想說不用麻煩,可接着想,這些傢伙跟我面前嚼舌根,肯定也跟着我爸媽嚼舌根了,我能牙尖嘴利的還回去,我爸媽呢?所以就說好。
玄沉墨說三天內搞定,到時來接我。
我抿脣把對鳳宴戎說的「打工話」又給他也說一遍,“無以爲報,只能打工,有事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