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的地形,很像我在書上看的長城末端。
就那種,多爲石頭壘起來的護城牆。
就在這樣的城樓之上突兀現出座破敗寺廟來,很是弔詭。
沒記錯的話,玄沉墨來的路上也有說,所有消失的魂,最後出現點,都是在廟裏……
我低聲問玄沉墨是不是這,玄沉墨說是,他本還想找找廟在哪,現在被帶過來,倒省事。
他說的平淡,我就睜大眼——
這是省事兒嗎?
難道不是……自投羅網嗎???
把我們帶到地方後,帶路人就走了。
在下城牆前,他回頭的一抹笑,讓我心裏直發毛。
不說這裏消失了許多「探案前輩」吧。
就說,姥姥曾經也給我講過:“出門在外,寧可睡荒墳,不可住破廟!”
一來是因爲破廟裏多有打家劫舍的盜賊,但孤墳一般不會有人去,有想表示鬼神不可怕,怕的是人心。
二說是山野裏的精怪牛鬼蛇神之類作亂,附近的人就會爲了安全來特地建一間廟,用各種方式祭拜裏邊的「保護神」,以此來祈求安全。
但就像是之前鳳宴戎提過的,這東西早就不能稱之爲神了。
如果這樣的廟成了荒廟,就只有一種可能——
裏頭的東西已成煞…拜祭沒用,大家管不了,就離得遠遠的…
像這樣的廟進去很容易橫死。
所以等人走,我和玄沉墨也沒進去。
我把我姥姥的話說完後,分析了下,該不會是耗牛成精,成煞,導致村民不敢得罪?
但沒想到,被玄沉墨否決了,說他如果昨晚還有些懷疑耗牛,現在倒確認不是耗牛的事。
接着,他就主動往裏走。
我想拉扯他,因爲上次玄沉墨就是被拉到廟裏,我對廟的陰影還沒散,可他走得很快,我抓了個空氣,只好也捏了捏拳,跟上!!
事情總要解決的!
可不能怕!
屏住呼吸,進廟門。
裏面遠遠比想象中還大,最意外的是,廟屋頂開了天窗。
下面對應的是水池?
千真萬確的水池,在這寸水寸金的地方,喝的都只能是奶,居然——
有一池深水,裏面遊動着幾尾錦鯉!?
我揉了揉眼,又專門看看外頭。
現在快到冬天,外頭黃沙黃土漫天到處都是乾巴巴,再回來看錦鯉,七條額頭一點紅。
錦鯉看我來,也靠在池子邊緣在看我。
掃了一下,池邊有不少的銀幣和各種銅板,旁邊還用藏語寫着許願池和類似扎西德勒的吉祥話。
瞄着這一簇的「小紅頭」,正好我兜裏有沒喫完的饃饃,就掰開一點,可要丟進去時,又停手。
之前因爲莽撞已經出太多事了,我看了一眼不遠處的玄沉墨,問他這裏可以許願和餵魚嗎?
在得到肯定答案後,我才就許了一個說“希望能早日解決這裏的邪祟”,隨後丟下去喫的,可任憑我怎麼也沒想到——
本來張嘴靠過來喫的錦鯉,居然一下全跑了!!
還有一隻,喫完了還吐出來了????
錯覺一樣,幻覺一樣。
漂浮在水面的饃饃渣渣,似乎在說話,說:“真是晦氣……”
就某一晚,我被發現「雀靈散了」時,那人說的那種語氣。
——
錦鯉,游到離我最遠處。
全屁股對我,不斷地擺動屁股,老不耐煩。
尾巴啪啪啪的打水花,還有逐客令的意思。
我捏着饃饃都不知道怎麼辦纔好,看玄沉墨這時繞一圈回來說這邊沒有什麼異常,隨後注意到池子裏的饃饃和魚,問我,“魚怎麼了?”
他問的我也無奈,說他們好像嫌棄我……
或者,他們走開是不同意我的許願?
玄沉墨皺眉,掐指算了算,就說沒事,或許我想太多了,又接着說,許願都不靈!
我就睜大眼看他,問剛纔怎麼不說呢??抿了抿乾澀的脣又接着說,也不怪他。
這邊廟都有異常,就我說這個願望——
村民都不幫忙,人家魚魚肯定也不能答應。
這不找死麼。
結果玄沉墨說也不是這樣,主要是,許願也沒用。
要真能許願成真的話,早千年前,它們自己就該自己拜他們的鯉魚祖宗。
求祖宗保佑,讓他們成龍了,根本用不着辛苦躍龍門~~
這話給我逗樂,也是深深安慰到了我。
之後玄沉墨說他已經看完了,因爲不確定門上有沒有符文,接着說,打算趁白天出去一趟,一是把弓箭多拿些來,二是去趟鬼域拿東西。
說這些傢伙把我們安排這裏,擺明了是不打算讓我們活。
我聽到這就心情沉重,說那我們晚上還在這裏嗎?
玄沉墨說我可以留在外面,他讓鬼常樂來接應,我連忙說不要,我當然跟他一起面對。
說得有點快,對視一眼莫名有些心跳發緊,接着他就說下去,說——
“越是這樣,我們越是要活下來。”
“給他們看。懂嗎?”
玄沉墨說得很嚴肅。
我說明白的,現在村民們可能是遇到什麼,怕了或者發怵,我們今晚在這裏,也許是他們故意安排的,只是……
環顧四周,我想着那些消失的探案前輩,對着四方拜了拜,猶豫再三還是沒敢亂念超度。
之後,我們就走出去,要去到車裏拿東西,也要走去昨晚帳篷附近,從鬼域拿東西,這兩件事讓我們足足消耗了一天時間。
去,用了大半天,回來又是大半天。
一天時間就光在奔波中度過。
這去還好,空手的;
回來時,玄沉墨一個人抱了不少的弓。
我奇怪他拿那麼多弓箭做什麼?
想分擔,可他不讓。
加上我手裏也不清閒,就沒多跟他客氣。
我是拿了許多的符咒,還有畫符咒的紙筆硃砂辟邪的物件。
日暮西山的回去路上,那些藏民看到我們,像是看死物。
還有幾個做出祈禱和悲憫的樣子,不過……更多的仍舊是仇視和憎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