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當我想問時,那位衣着繁瑣的堪布大師突然騰空躍起!
他起來的時候,天忽然落雪。
而他完全不打預告,雙手合掌,就突然唸唸有詞。
唸的太快我聽不懂,可那邊玄沉墨臉色突然蒼白,對我說了一句“站着別動!”
接着,突然衝過來抱我,一口血吐出時,我眼前一陣血白的光,耀眼……
可怕!
就在他抱住我的瞬間,居然從天而降一道血色閃電!
血色閃電,全砸在玄沉墨後背。
他抱着我,還是沒站穩,扶着牆,一大口血吐出來同時,擡手,快速捏印,口中咒的速度比堪布大師更快。
迅速唸完的他,雙手雙眼全是血紅,血紅的手指從脣邊拈血,轉眼——
在我面前張開一道肉眼可見的血盤。
血盤在他指尖宛若一把傘,漸漸支開卻是龜殼的排列。
血色的龜盤,在他雙手撐起的上方,盈盈發光,接住一道道緊隨來的第二,第三道血閃電!!
被擊散落的閃電,就直接把我們周圍站的地方,劈裂開出道道溝壑…
而無論是地上的溝裂,還是電火花四濺,都只是短短几秒內完成…
直到玄沉墨聲色嚴酷,讓我以中指血來抹箭和絃,拉弓,射那禿驢,我纔回過神,迅速照辦,可該死的是——
越緊張,反而把握不住度。
咬破手指後,卻拉開,足足斷了兩張弓!
最後一張弓了。
我在玄沉墨閉目舉着血盤抵擋閃電中,看着半空中的堪布,狠狠抽了自己好兩大巴掌,才深吸兩口氣,接着擺出下盤堅固的站樁腿。
氣沉丹田,運氣與力。
凝身,張弓——
染血,射堪布!
不想那箭飛出的瞬間,竟被玄沉墨抓住。
接着,就像帶走那些堪布一樣,箭帶着玄沉墨一起飛向堪布。
眼看玄沉墨抓着我的箭朝那堪布去時,後背淋淋的往下落血…血色閃電,也同去!我整個人都不好了!
那一刻心都隨着他飛了。
他旋在半空中的身影,讓我心也直接旋——
直到,他順着箭的方向,抓住躲開箭的堪布。
半空中,玄沉墨捏住了堪布的衣領,就直接翻身,一把將堪布直接從半空,摁壓在地上!
砰地一聲巨響後,雪花飛舞。
堪布是在下坡,我眼看他被玄沉墨摁着,就陡然消失在雪地中。
跑掉了嗎?
不管他!
我看着地上觸目驚心的大片血跡,拿着弓,從廟裏,朝玄沉墨的方向跑…
玄沉墨仍還是抓着堪布的姿勢,不同的是他剛纔是膝蓋和人都抵着堪布,現在,只是自己單膝跪在地上…
雪地上。
血,順着他脣角,四肢,最後沿着指尖,不斷的往下流!
溪流一樣的血,蜿蜒蔓開。
赤紅色在白雪中,扎眼異常。
“玄……”
我喘着過去,想幫他,可完全不知道碰哪裏。
而玄沉墨也砰地,忽然倒在血色中,頭顱……
直接滾落下!
那一刻,我也不知我是怎麼一甩手,就衝過去,直接伸出手,接抱住了他的腦袋。
只知道雙目緊閉的頭顱,那麼涼,那麼冰。
再回過神的時候,我早已經把他的腦袋按回去。
雙手顫抖,沾滿血的我,就在大雪裏扶着他的腦袋,也不知道是多久,也許……只是一小會兒,就覺得渾身都凍僵了。
可寒冷是次要的,要命的是,那些耗牛靈又捲土重來!
一起來的還有之前出現的小僧侶們。
他們騎在耗牛靈上,臉色慘白,其實年紀看起來都不算大,可雙目漆黑,宛若千年的殭屍。
被「殭屍」的眼盯着,被耗牛靈圍着。
密密麻麻,都是耗牛。
我還維持抱着玄沉墨的姿勢。
可那一刻,第一次感覺到什麼叫絕望。
弓箭在我丟下,去捧玄沉墨腦袋的時候,就摔折斷了。
就算有,箭筒裏也沒有多少箭…
天罡七星步能用,可我不敢。
我怕我走了,玄沉墨被他們弄死!
弄死還好,可他本來就死了,死了以後再死是什麼?
我真的怕他直接沒了。
尤其他腦袋還不穩當!
但什麼都不做的話,也得死!!!
打卦更是來不及,快想辦法,快想辦法啊!江螢!!
着急中,眼看那些黃澄澄又白晃晃的僧侶和耗牛越來越近,我試着動彈我冰冷的身體時,突然腳下碰到什麼冰冷的鐵器。
黑漆漆的一角在雪中和泥幾乎融爲一體,可我還是認出來——
這是玄沉墨的鐮刀!
鬼使神差,我抓起了雪裏的鎖鏈。
玄沉墨說我的力量很大,大到需要加以控制,可是——
我不想控制了。
就讓我看看。
三師兄陳泰山的法脈的真正力量,到底有多大!
把玄沉墨小心放好,腦袋擺好時,我快速在腦子裏演示了一遍要走的四方步和雙節棍法!
所爲四方步,是爲踏四方,太極蛇形步。
可演變出十二天干大步和十二地支小步。
簡而話之,可走出一個完整的圓。
圓的中心我放了玄沉墨。
接下來,只要我走的步伐沒錯,手法上再用上雙節棍的手法,只要將鐮刀耍開,絕對的易守難攻!
雙節棍,之前提過,我小時候捱打最多的興趣愛好之一。
當時,自己揍自己,揍的鼻青臉腫。
最後終於放棄去學了更難的九節鞭,想着是要降維打擊呢,學會了九節鞭再回來學雙節棍,結果在九節鞭那被打得更慘…
可現在沒得選了。
只能回想雙節棍的要意,夾棍、點棍、撩擊棍、掃棍、換手等,但玄沉墨的鐮刀末尾,鐮刀酷似彎月,我是真怕一下給我頭也割掉啊!!
而九節鞭的要義就簡單得多。
老師講過,只要確保九節鞭在飛舞過程中不打自己就行…
畢竟,只要不打自己,就能使對方無法攻入~
所以,我捏着鐮刀,第一想法是——
要不就轉吧。
甩起來,不要停,轉就行了!
飛轉鞭子我當年是沒轉好,停下來還會打自己…
但,現在不用停!
一直轉下去,轉到天亮的話……
我就是不可以,也得可以!
咬牙,我把鐮刀的鏈條端直接用衣服死死的打了個死結——
開轉!
我是苦練過「轉」身法的。
也還好當年,有跟姥姥練戲曲的班底在這。
就是不知道距離黎明還有多久。
不過,也幸虧拿了法脈,要不,我就這麼空轉肯定不行抵擋這麼多耗牛。
而跟我預判的差不多,我開轉後,別說耗牛,雪花都要給鐮刀讓路!
轉的一圈又一圈。
轉的虎虎生風,
轉的頭暈腦脹,
轉的天昏地暗。
也不知道多久…
終於,耗牛退了,天亮了。
在東方露出魚肚白的瞬間,我再也沒有力氣,任由鐮刀帶着我轉了好幾圈,就要砍到我自己時,玄沉墨終於醒來,人還沒起,擡手啪地一聲,握住了鐮刀柄!!
我也整個人手一撒,直接倒了下來,我倒下去的時候,隱約看到玄沉墨正好起來…
不知道怎麼,腦子裏飛進來一個念頭——
我可真是和「轉圈」有不解之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