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接着,看到他眸色一頓,我就又飛快說,“只給了你這麼多,其他給的少一點。”
雖然,當初胡九離的誤會解開了,可是,我那點小心思還是怕他發現,又說我錢多了沒地方花,而且——
“我相信你不會賴帳的!!而且,你不是都花給我身上了嗎?”
他抿了抿脣,沒說話,但眼角彎了彎,說我既然這麼相信他,他也不能辜負我的信任……
然後,車停了,我們就到了地方。
似乎是處新的天心宗宗祠。
路上光聽玄沉墨講鬼金羊,還有錢的事兒,我都沒注意看路。
也不知道這裏什麼地方,只到了以後,看着覺得這地方有些不入流。
既不是上回的宗祠大門。,也不是什麼山頭做成的高門大戶。
一間山間口,孤零零的,古董鋪子樣式的地方。
在下車前,玄沉墨又給我做心理疏導,說有些事情,迫於形勢,不得不爲「大局」,暫時放下情緒,又說跟天心宗「和好」這一點,鳳宴戎比我更憤怒。
他的妻子都是天心宗所害,自己和蠱九娘也都深受其害,這事,怎會善罷甘休?!
但眼下——
“我明白的,你不用多說了。我們下車吧…”
我說的時候,已經看到鋪子裏走出來程弗居和程執安,剛穩定的情緒,就刷的冒出火…忍不住嘀咕——
“他們天心宗沒人了嗎?怎麼每次都是他們!”
說完,讓玄沉墨掃了一眼,立馬閉嘴。
接着沒問深吸一口氣,自己戳着嘴角擺出來笑臉。
玄沉墨揉揉我腦袋說了句下車,推門下去…
下去時,我手插在兜裏,真用足了勁兒在手心發泄完,面上才能擺出笑臉來。
鳳宴戎和鬼常樂那邊已寒暄上——
“程宗主,你來迎接我們,可真是幸會幸會啊!”
“副宗主,副宗主……常樂大人裏面請。”
程弗居說時,程執安已看到我和鳳宴戎。
她看到我們,眼就是毒蛇一樣,表情猙獰。
我想她大概是想到上回我們演戲騙她的事了。
看她牙也是咬着,臉也是擠出來笑跟我和鳳宴戎笑——
“兩位掌門,好久不見。裏面請……”
我也咬牙切齒的客套一兩句,之後進去鋪子。
他們打開機關下樓梯,下邊居然又是一個巨大的溶洞……
我真不知道他們天心宗是怎麼發現的。
不過也是看到這裏的一切,想到當時的事,我就忍不住低頭死死的咬牙捏拳!
真的……
有些時候,說,想,是一回事,真正面對了,做起來是另一回事。
師父說的沒錯,我內心一直沒那麼強大。
我現在看着他們天心宗的人,這些劊子手,我是一個都不想放過。
反覆念着慈悲!慈悲!
可慈悲是什麼?慈悲是——
是佛祖的事兒,!
我的慈悲是該送他們去見佛祖纔對!
!!
還好後面的事跟我關聯不大,玄沉墨大概知道我想法,一直把我帶在身邊,雖然從始至終都是一言不發,但是時不時戳我手背一下。
我經常因爲他一戳,回過神,然後強制擺出笑臉。
溶洞內擺設一應俱全。
大家虛情假意的在茶桌聊着事情。
有鬼常樂在,幾乎不用我們任何人插嘴,只要聊的過程中,偶爾點頭笑一下就可以,鳳宴戎倒是一直在笑,我有些佩服,但做不到他一樣。
程執安一直看他,目露一絲猥瑣。
我是真不喜歡她,可也不是全不聽他們說話。
從鬼常樂不斷誇讚天心宗的話裏,我明白了,天心宗盤根錯節,要拔起太難,這不是單純的誰生誰死,而是門派宗教的錯綜複雜。
也暗暗記下來:我一定要想辦法蒐羅起來所有的天心宗資料!!
玄沉墨總是跟我心有靈犀的,竟看出來我的意圖,低聲靠着我耳朵邊說他會幫我找資料,我沒接話,但很是感激的看他!
最後,聊了不知道多久,終於說到正點——
“其實,多虧有你們,這兩個小掌門,才能夠順利拿到丹藥,也多虧那二十八小兄弟不頂事兒,其實,天心宗當日肯定是故意放水,想讓我們拿到丹藥,不然,當日真來了天心宗的高手,誰能拿得動了是不是?所以,常樂大人我啊,還是很感激天心宗,他們幾個也一樣,要不,現在大人我,還跟黑惡勢力一波是非不分呢!”
“所以,要本大人說,咱們都是從雀靈裏妥善脫身的,真得爲了劫後餘生喝一杯,爲了咱們「失而復得的友誼」乾一杯!來,本大人就以茶代酒!”
“喝!”
“喝!”
有鬼常樂撐場面,什麼都是容易的。
我們只要附和就夠。
最後,二十八個小弟子,真全須全尾的落到九顧樓,程弗居作爲副宗主專門批了條子,說他們不追究了,鬼常樂塞給我條子讓我收好的時候,我都有些沒反應過來。
不過,也還好!
都不需要我來做什麼,不然我真沒那個腦子。
等從天心宗出來,已經是喫過晚飯了。
席間,程執安一直都盯着鳳宴戎,也不知道她什麼想法。
鳳宴戎倒是沒拒絕程執安的盯着,還衝着她笑,我不知道這是不是計劃的一環。
只是走的時候鳳宴戎說他留下來照顧程執安父女,明天,讓我去鳳門把人領走。
最後,我和玄沉墨鬼常樂三個一起出去。
外面,月明星稀。
飯我是沒喫幾口的。
玄沉墨也是。
只有鬼常樂喝多了,一個勁兒的說天下是一家,大團結,再喝兩口……
最後,是玄沉墨召了陰差把他帶走,然後,玄沉墨自己開車帶我去找地方喫飯。
他總能找到好喫的地方,路邊的窄巷,喫的酒釀桂花圓子,說是很甜,能夠心情好。
我說謝謝,可是喫到嘴裏覺得很苦,心情依舊複雜又沉重,這根本不是幾口甜的能夠化解。
玄沉墨一直很瞭解我,沒再說什麼,只是喫完飯帶我回九顧樓。、
路程很遠。
玄沉墨還專門兜了一圈,帶我看海,可惜我沒心情。
而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的是,等我們回到九顧樓的時候,我竟看到了——
滿身是血的鳳宴戎。
在鳳宴戎的腳邊還有兩顆人頭。
那是程弗居和程執安的。
我看傻了。
玄沉墨也是。
我少見玄沉墨愣住的表情,接着他就衝上去一拳給鳳宴戎打翻在地。
鳳宴戎被打了卻大笑出聲。
他笑時,在地上彎着腰,有些癲狂。
玄沉墨還要再打,手停在半空,接着,放下,問他什麼時候來的,都有誰看到!
鳳宴戎抱着肚子笑,被玄沉墨拎起來,才說沒有人看到。
剛纔,程執安要睡他,他就藉着這個由頭把所有人都趕走,然後——
等他做完這一切後,就回來了。
說完,他在地上躺成一個大字型,說他知道自己活不長了,真到活不下去的時候,他就當阿聰第二,接着就看着我,讓我好好想想,還想知道什麼?或者,他把知道都說了…
我是到這個時候纔回過神來,撲過去,一把捂住他的嘴,說我不聽!
接着,我看了一眼那邊的兩顆人頭…真是一咬牙,過去想把人頭給用衣服包起來。
可我剛脫下外套,被玄沉墨拉住。
他用自己的衣服抓了人頭衣服後,說這件事他來處理——
“你帶他進去,然後把門口的血跡……算了,這裏也給我處理,你們進去別出來。”
頓了頓,嘆口氣說,“真沒想到,最控制不住的是你。”
玄沉墨指的當然是鳳宴戎。
說完,拎着人頭轉身走了。
我拖了鳳宴戎進去,都不知道一整夜是怎麼度過。
只知道害怕的要死。
害怕中,腦子裏反覆迴盪着的是跟天心宗喫飯的時候,鳳宴戎臉上的笑。
現在想,他笑的多少有點不正常。
不過說什麼都沒用了……
而害怕之餘,我其實……是佩服他的。
佩服他有這個破釜沉舟的勇氣,我卻沒有。
最後到天亮的時候,玄沉墨纔回來,而跟他一起回的還有鬼常樂,鬼常樂帶回一個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