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前行數十里,就進入了九原縣境內,也就是呂布的家鄉。
此刻,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劉瑾便命人在附近找了一處地勢開闊之地,安營紮寨。
簡單的吃了一些飯食後,劉瑾手拿獸皮,來到了營地的最高處。
將獸皮鋪在雜草上,隨即躺了下去,頭枕着雜草。
微風拂面,帶着些許泥土氣息,還有那湛藍的天空,以及白雲朵朵。
劉瑾不由得舒服的閉上了眼睛,享受這片刻的安寧。
突然,一陣腳步踩踏雜草的聲音傳來,只聽那腳步聲,來到了劉瑾的身邊,便戛然而止。
劉瑾微微睜開眼睛,只見呂布正一臉複雜的站在自己的身前,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
見狀,劉瑾微微一笑,對着呂布開口問道。
“想好了嗎?”
呂布聞言一愣,看着劉瑾那睿智的眼神,呂布輕輕的點了點頭,隨即挨着劉瑾的身邊坐下。
“將軍,布在草原,自以爲征戰多年,就算做一名將軍,那也是綽綽有餘!沒想到,跟着將軍短短几日,才讓布明白,自己還差的太遠!”
說到此處,呂布輕輕地吐出一口氣,隨即一臉複雜的開口說道。
“布這些年,一直帶着仇恨生活,對世間的一切,都充滿恨意!可是,跟着將軍的這幾天,讓布感受到了許多以往沒有感受過的東西!雖然布表達不出來,不過,這種感覺,真的很好!”
劉瑾聞言,微微一笑,隨即舒展了一下身體,對着呂布說道。
“人活着,會遇到很多艱難困苦,我們要做的,就是努力破除艱難,渡過困苦!而仇恨,也是其中一種!仇恨,萬不能忘,但也不能迷失其中,無法自拔!仇恨,何嘗不是催促人進步的動力?”
說到此處,劉瑾頓了頓,隨後將頭轉向呂布,又開口說道。
“而你所表達不出來的感覺,就是我們第一次相見那日,本將軍所對你說的,同袍之情!”
說罷,劉瑾將目光看向正在說笑忙碌的一衆騎兵們,又開口說道。
“同袍之間,同甘苦共患難,在戰場上,可以放心大膽的將自己的背後,交給自己的兄弟!他們之間,有共同的志向,配合默契!這種感情,是經歷過生死考驗的,既牢固,又火熱!”
“呼……同袍兄弟嗎……”
呂布聞言,長長地呼出一口氣,隨即腦海中,想起平時有些碎碎念,可一到戰場上,卻無比嚴肅的文丑。
雖然他武藝比不上自己,可是,每次上戰場,文丑和顏良,都會衝到自己的身前!
還有高順,他是這幾人之中,最爲年長的,也是最爲成熟穩重的。
雖然他平時沉默寡言,不苟言笑,但是,在他的身邊,會讓人覺得無比安心。
胡車兒那廝,雖然總和他爭吵,不過,每次煮好了肉,胡車兒都會分給自己一半。
而劉瑾,這個年紀最小,卻是這支騎兵當之無愧的領導者。
所有人,對劉瑾,都是無比的尊敬,無比的信服。
劉瑾,就像沒有任何事情,可以難倒他一般,無論什麼事,他都成竹在胸。
他就是所有人最大的靠山與倚仗,只要劉瑾下令,那前方就算有刀山火海,衆人也敢衝他一衝!
無論面對怎樣的敵人,北軍騎兵,都敢同其碰上一碰!
想到此處,呂布狠狠地搖了搖頭,將腦海中的想法盡數拋去。
隨後,呂布將視線轉向劉瑾,面帶感激之色,說道。
“能遇到將軍,是布的幸運!如果不是將軍的一頓怒罵和教導,說不定,佈會在這茫茫草原,最終奮戰至死,可結果,卻依然報不了仇。”
說罷,呂布緩緩站起身,臉色鄭重的對着劉瑾抱拳行禮道。
“將軍,布還有一些重要的事去做,就先行離開了!不過,青山易改,綠水長流!相信用不了多久,布還會和將軍相見的!”
聞言,劉瑾也站起了身,伸手拍了拍呂布粗壯的手臂,點頭道。
“去吧!如果日後有解決不了的事,就儘管來代縣尋我!而你之仇,從來不是你一個人的事!鮮卑之仇,是所有邊疆漢人共同的仇恨!終有一天,本將軍,會替所有邊疆漢民,報了此仇!”
呂布聞言,只覺得鼻子一酸,隨後深吸了一口氣,壓制住了心中的情感,隨即對着劉瑾重重地點了點頭。
就在呂布打算轉身離去之時,只見劉瑾突然伸手,將腰間的布袋解下,隨後拉起呂布的手,將布袋交給了呂布。
“本將軍早就猜到了會有這一日,所以,本將軍纔會特意經過九原!而這些錢財,你且收下,等你回到九原之後,將你父母的墳墓,好好修繕一番!”
“將軍……這……”
“這什麼這?給你,你就收下!你父親,是爲了保衛大漢邊疆而死,他是我漢人的英雄,這種待遇,他受之無愧!”
看着呂布一臉動容的,還要開口說些什麼,劉瑾直接將他狠狠一推,隨即一臉不耐煩的對其揮了揮手。
“趕緊走吧!休要多言!”
雖然劉瑾表現的有些不耐煩,可是,呂布卻笑了,而且,笑得十分開心。
對着劉瑾恭敬的行了一禮,隨後呂布便毅然決然的轉過身,向着自己的戰馬走去。
此刻,他握着劉瑾送他的布袋,只覺得入手沉甸甸的。
這一刻,呂布早已經冰冷的內心,在這一瞬間,卻再次火熱了起來。
“哼!想如此輕易的離開,問過我們沒有?!”
就在這時,呂布的身後,突然傳來了一聲冷哼。
聞言,呂布猛地停下腳步,隨後緩緩轉過頭去,只見文丑、顏良、高順、胡車兒四人,正一同向着自己走來。
“啪!”
只見文丑來到呂布的身前,突然伸出手,狠狠地拍在呂布的肩膀上。
“奉先,一路小心!”
雖然文丑只有一句話,可是,這句話中,卻包含了許多情感。
這些情感,呂布如何感受不到?只見他一臉笑容的,對着文丑重重地點了點頭。
“如果呆的悶了,就來代縣尋找我等!”
“沒錯,雖然順不會喝酒,但若你前來,就算事後被將軍處罰,順也會陪你大醉一場!”
看着雖然相處時間不長,卻彼此種下了深厚情誼的四人,呂布不由得紅了眼眶。
“呦!沒想到,屠鮮卑如豬狗的呂奉先,竟然還會哭鼻子啊?嘿嘿……”
“胡車兒!你這廝……”
本是一場感人的送別儀式,卻被胡車兒的一句話,將那感人的氛圍,給破壞的一乾二淨。